第120章
相比起刚进入副本就地而睡来说,此刻盖着被子已经无比幸福了,可却不敢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鼾声四起。
宋魇盯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耳朵灵敏的捕捉着门外的任何声音。
夜风呼啸而过,忐忑不安在心里萌芽,这是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天亮,走到大门的第一眼,依旧是那张写着命令的纸条:
【请穿过树林,到寺庙为胜乐金刚和金刚亥母献上贡品。
注:献上贡品后不可久留,必须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到安全屋,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秦驹笑着提议:“我们还像昨天那样进森林?”
小白说:“我还是比较倾向于排成一队,手搭肩的方式进森林。”
他还没说完,宫妹立刻表示赞同。
“那好吧,”秦驹有点局外人的口气,“反正不管是分开走,还是一块走,总得死一个人。”
阴恻恻的气氛逐渐蔓延。
孙嗲嗲骨子里为数不多的那点儿坚毅,被打击的烟消云散。
“哥,我能挨着你吗?”说着他就往宋魇身边凑,“我怕。”
这时,肖娜也走过来,嗫喏的问:“我可以也挨着你吗?”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宋魇显然比秦驹为人更真诚些。
宋魇看看孙嗲嗲,又看看肖娜,扭头和二福说:“把他弄走,烦。”
然后孙嗲嗲就被二福无情的拉走了。
排队的时候,大家都是自由站位。
反正不管怎么排,最后都会死一个人。
宋魇站在门口,盯着趴在墙角的死熊尸体,这个副本里,不论是寺庙的佛像,还是大雾弥漫的森林都有寓意,这只从一开始就出现的熊,寓意着什么?
大家都排好队了,肖娜走过来叫他:“宋魇,我们可以走了。”
“嗯。”
宋魇站在了最后一位,前一位排着肖娜。
这次第一位领头的人是秦驹,他倒是一脸坦然,丝毫不惧的走进森林。
一踏入森林,雾气就开始变浓。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大家都非常安静。
经历过小慧的事情之后,大家都学聪明了,为了防止哪句话说错,干脆就一句话都不说。
秦驹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
因为不献上贡品,他们根本抵达不了寺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空气仿佛都降低了。
大妈觉得越来越冷,收回搭在前面玩家肩上的手,哈着气搓手。
前几次,没有这样啊,怎么会这么冷?
不知不觉间,脚下的温度也开始骤降,她原地跺着脚。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脚。
那冰冷像是藤蔓一般缠绕着全身,将人死死钉在那里。
大妈害怕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缓缓低头,泥土地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雪地,双脚都陷进雪里,再一抬头,茫茫白雾变成了簌簌而落的雪花。
周围的大雪也隐去了其他玩家,只剩她一个人孤独的站着。
“你还在那儿站着干什么呀?”一个中年男人手里端着一盘子热气腾腾的肉,叫她,“闺女和女婿都等着呢。”
大妈愣怔了片刻,像是一个提线木偶般,没有自主意识的向前方一家冒着烟火气的房子走去。
一进门,就可以看见两个男人坐在桌前喝酒聊天,一个是刚刚叫她的中年男人,一个是年轻男人。
他们欢笑,把酒言欢,就着桌上的菜。
大妈看看四周,很简朴的房子围了一个院子,没有什么特别的。
旁边的炉子烧得很旺,屋里还算暖和。
她走向桌前的凳子,刚要坐下,就被中年男人大喝一声:“这是你坐的地儿吗?”
不知为何,她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子,一脸惊惧的看着他。
“滚。”中年男人满身酒味儿的一脚踢倒了那把凳子。
大妈的脚被凳子砸中,只是有些呆若木鸡的僵直站着。
年轻男人见状站起来笑着说:“妈,暖暖在厨房,你去看看她吧。”
说着还贴心的指了指方向。
像是有一只遵守命令的无形之手转动了她的身体,整个人浑浑噩噩摇摇晃晃往那个方向走。
越走越冷,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前方的小门只挂了一个布帘子,轻轻撩开,里面油烟味很呛鼻子。
灶台上的锅里还煮着一锅清水,一个穿着厚棉碎花袄的年轻女人从添柴的位置抬起头来,看见她温柔一笑:“妈。”
大妈一怔,这声音很好听,很温柔。
女人把脏兮兮的手往围裙上一擦,走过来拉着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等我?”
“嗯,今天吃饺子,我为你和爸包的最后一顿饺子。”
大妈一怔。
最后一顿,是什么意思?
女人还是那副甜美的笑容,如果这里有第三个人,就会发现她们的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坐,妈。”女人搬了一个小凳子放在地上,“先等会儿,马上就能吃饭了。”
说完,她转身就到炉灶旁拿出和好的面和肉馅开始低头包饺子。
边包饺子,边唱歌:
“睡吧,宝贝,不要哭泣。
妈妈的歌声,轻轻送你入梦。
小手拍拍,小嘴嘟起。
甜蜜的梦境,在等待着你......”
这首歌很熟悉,大妈坐在小板凳上,脚会不由自主的打节拍,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唱。
唱的时候,两人还偶尔抬头相视一笑。
气氛一下子和睦了许多。
饺子包好了,水也滚开,女人把饺子一个个放下去。
煮熟后的饺子,她第一碗端给了大妈:“妈,快尝尝,这是你教我包的饺子。”
“我教你的?”大妈似乎还是没有想起来,但看着饺子的包法,心里某个阴暗角落开始扩大。
女人还贴心的送上了醋。
她拿筷子夹起热气腾腾的饺子,一口咬下,鲜嫩多汁的口感,和熟悉的味道,牵引着心里阴暗角落里的东西往出走。
一口气连吃了七个饺子后,她开始觉察到不对劲儿了:“姑娘,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女人转过身来,咧嘴一笑,表情阴险的盯着她:“妈,好吃吗?”
大妈抿抿唇,吓得后退一步。
“你怕什么?我是你的女儿啊!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女儿吗?”
她越说越激动,初见时那张温和的脸,陡然变得恐怖。
她发狂一般的双手掐住了大妈的脖子,边掐边笑。
“哈哈哈哈~”
阴森恐怖的笑声传进耳朵里,大妈心里那抹阴暗的角落逐渐扩大,最深处的一个盒子打开了。
眨眼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灶台的两口锅里炖着一颗人头,虽然只有一眼,但大妈马上就认出来这是那个在饭桌上的年轻男人。
这个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已经死掉的女婿。
而眼前这个女人,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前不久自己和丈夫刚刚为她找了一个男人结婚。
“啊~”
大妈驶出权利推开女儿,转身就往出跑,不料被脚下的小凳子绊了一脚,直接摔在地上。
扭头瞬间,那个穿着厚棉花袄的女儿变成了一副三目骷髅,手中挥舞着沾血的菜刀,朝她走来。
“别过来,别过来。”
她害怕急了,一边往退,一边随手拿起能摸到的任何东西砸过去。
退出厨房,她才发现桌上哪里还有什么人?
那个年轻男人在锅在,那个人中年男人两眼睁着躺在地上。
突然,骷髅女儿抓住了她的脚:“这双腿不是用来前进的吗?你为什么要用来践踏我?为什么?”
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彻底让大妈想回起来那个盒子里的记忆。
那是女儿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她和丈夫为女儿找到了一个男人。
当时女儿极力排斥和反对,最终还是在她那句‘爸妈都是为了你好’为主‘不孝’为辅下,办了那场婚礼。
她应该要记得的,不该忘记的。
婚礼当天,女儿问了她一个问题:“如果这个人以后骂我怎么办?打我怎么办?”
她愣了下,大喜的日子,笑了笑:“那怎么可能呢?”
从此她终于在亲朋好友,街坊邻居面前抬起了头。
年底,女儿带了一盘自己做的饺子来看她。
饺子很好吃,不知道是怎么调得馅。
女儿说,是肉不一样。
她把饺子吃完后,女儿才走。
没过两天,一个凶杀案在当地爆发出舆论。
屏幕上,她的女儿用满是伤痕的手臂举起了年轻男人的头,笑嘻嘻的问:“妈,饺子,好吃吗?”
从此她成为了杀人犯的母亲,在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间再也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