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过了好一会，季萤微微叹口气, 他点点头, 表情很认真的说：“是的。”
这下, 江涉和陈梃书互相讥讽的表情都一齐变了。
“你说什么？”江涉感觉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陈梃书满眼疑惑，他提醒说：“季萤, 这里就他一个人算得上可信···如果他死了的话···我们···”
季萤摆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陈梃书立即闭嘴，垂下眼睛，用余光偷看那两个的表情。
季萤深呼吸一口气，似乎在想怎么解释，过了一会，他抬头说：“你活不久了···也没办法治好，如果要死的话，不如让我杀了你，帮我一个忙。”
他讲得太理所当然。
陈梃书差一点笑出来。
但他很快就发现江涉和季萤的表情不对劲。
就好像他们俩怀揣着同一个秘密的那种你知我知的微妙欣慰感。
这模样让陈梃书觉得十分刺眼，也很愤怒。
可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季萤不准他说话。
江涉的表情本来是震惊，后来慢慢露出笑意，甚至有了一丝解脱的意味。
但这笑容里，还是夹杂着几分疑惑。
他犹豫了几秒后，问：“你为什么···都知道？你也知道···我···”
季萤打断了他的话，但是语气非常温柔，“我都知道的。”
陈梃书不由侧目，盯着季萤的脸庞。
季萤不理会他，继续对江涉说：“对不起。”
江涉摇摇头，没说话，把背在身后的刀拿出来，缓缓递到季萤面前。
季萤也没多解释什么要杀掉他，直接拿了他的刀，反手用力握住。
陈梃书搞不懂了。
如果是自己，他一定愿意把命给季萤。
为什么江涉···他连理由都不问，就凭一句话真的要把送给他。
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不会有比自己还要爱季萤的人。
想到这里，陈梃书一阵恼火，他看向季萤说：“有什么原因，一定要杀了他，你杀了我不行吗？”
季萤：“·······”
江涉看了一眼陈梃书，满眼莫名其妙。
他是神经病吧？抢着去死？
很快，季萤和江涉都非常默契的收回眼神，不理睬陈梃书。
季萤舒口气，“我会很快的，不会让你感受到痛苦···然后谢谢···”
江涉一动也不动，面色如常，他就定定地看着季萤。
季萤小心翼翼的说：“闭上眼睛吧···我数321···”
“我不想闭眼，让我死之前就看着你。”
季萤瞳孔皱缩，但他却咬着牙没有让自己的表情崩溃，他知道自己一旦出现波动变化，更加痛苦的就是江涉。
“3——”季萤抬起刀对准江涉的脖子，另一只手却轻柔地抚上他的头发，像是安抚孩子睡觉一般，用手指穿梭过他的头发，轻轻略过头皮，仿佛将自己所有的温柔都灌注在这动作里。
江涉立刻笑起来，一副幸福的模样。
陈梃书在边上，看得咬牙切齿，几次想说话都忍了下来。
“2——”季萤咬紧后槽牙，眼睛眨也不眨。
江涉笑意更深了些，眼睛都笑弯了。
而季萤数到2 之后，忽地一动，本来还站着的江涉毫无征兆的仰头倒下去，随着他躺倒的动作，大动脉喷涌的血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因为眼前的江涉死得太过突然，陈梃书表情一僵，无法理解到底发什么了什么。
窗外洒进微弱的光线，照亮昏暗的房间和江涉满身鲜血的尸体。
在这光线下，季萤蹲下来，面无表情伸出手，拽着江涉沾满鲜血的衬衫，猛地发力扯下来就往后面陈梃书身上一扔。
“拿着。”
江涉的衬衫还沾着鲜红的血，染红了整件衣服，只能依稀看出来曾经的模样。
他呆愣了片刻，乖乖的收起来。
“为什么啊？”
季萤背对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江涉的尸体，他轻声说：“如果真的等到数完1后，身体都因为等待而僵硬，不如···让他毫无预兆的被我杀死。”
陈梃书：“···我不是说这个···”
“对面是他的诊所，去里面仔细找一下，他应该藏着大量的炸药和枪械。”季萤走到窗前，指着对面的诊所大门，给陈梃书指路。
陈梃书张张嘴，“你···”
“我现在回塔楼那边，你趁着没人在盯着你，找到炸药后就在小镇各处装好，尤其是···大桥那边···”季萤想了想，“我要给你画一张图，按照图里的位置安装。”
“你要去塔楼干什么？”
“我会引开他们注意，你把炸药安装好，就等我信号。”
陈梃书眯起眼睛，“你想炸掉整个镇子，杀掉所有人？”
听到这话，季萤笑起来了，他歪着脑袋，额间的黑发落下来，遮住他另外一只眼睛，“他求我拯救他们，我这样···难道不是在真正的拯救他们吗？比相信神鬼生出来什么神子更加有效率，更加深刻···不对吗？”
陈梃书的脸色变了变，先是惊恐，之后缓缓变得激动，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满眼崇拜的盯着季萤。
“好啊···好啊···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拯救他们！”
“衣服给我吧。季萤微微笑，对陈梃书的表现很满意，朝他伸出手。
陈梃书双手奉上衣服。
季萤摸着潮湿的衣服，使了个眼色。
陈梃书立即转头出去。
季萤见他离开后，把沾了血的衣服叠好，又照着之前的记忆画了一张炸药安装位置的粗糙地图，最后，他才来到江涉的尸体前，默默盯着他染血的脸颊。
“抱歉···
季萤缓缓蹲下，用力将瘦骨嶙峋的江涉抱起，他打量了一下房间，只有房间的床上还可以安置。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懊悔和痛苦亦或者是无奈吗？
他都有，但他不会后悔。
离开江涉的房子后，季萤就朝着塔楼走去。
他们离开不过半个多小时，可再次看到江霁，他显得平和多了，脸色也恢复如常。
虽然见过他正常的样子，但是江霁的表情总让季萤觉得不对劲。
“我有事和你说···可以给我几分钟的时间吗？”江霁率先开口了，他显得小心翼翼，语气也很低微。
“嗯，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我知道你对这一切都一知半解，我可能是最了解你的人，比陈梃书还要了解···你想知道吗？”
“如果你愿意说的话···”季萤把背袋往后藏了藏。
“我想了很多···之前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强行把你带到那个房间里。”
外面传来呼呼的风声，空旷的大堂内，格外刺耳，而江霁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然后他的眼里泛起诡异的疯狂的光，他想伸出手去触碰季萤，可又觉得不合适，再次跪倒在季萤脚边。
“所有人都虚假的，都是劣质的，只有你是完美的，最完美的，只有你可以···整个镇子足足有两万人啊···他们都是无辜的人，我希望至少可以救救他们，只要···只要···你愿意···接受仪式，只要一次···就可以了···”
他伸出手抱住季萤的大腿，激动的喊起来。
但一瞬间，他的动作僵住，好像察觉到了某些事情，惶恐不安的仰头瞪着季萤。
“什么···什么气味？”
“你闻到了呀？”季萤俯身，冲着他微微一笑。
“是血······”江霁是医生，很快意识到了那淡淡的腥味是鲜血的味道。
“猜对了。”季萤笑意逐渐加深，他从背后藏着的袋子里掏出了染血的衬衫，轻柔的放在江霁的面前，“这是江涉的衣服，你一定认得吧···这个血的味道···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你杀了他？”江霁的脸色变得极度惊恐，他瞪圆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声，双手颤抖着想要去接住衣服，却因为害怕怎么也没办法动弹。
“我来拯救你，拯救你们，拯救所有人了···”季萤低声说。
“啊啊啊啊···”江霁望着季萤，不知所措，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我知道你爱他，这个世界上，你是最爱他的人，你可以为他去死，你想让他活下来，所以你要我接受什么狗屎仪式，当你的工具人，解除你脑子里认为的什么怨灵的报复，这一切···你不觉得可笑吗？你不论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他就是会死！！！”
第95章
“我能杀他, 也能杀你，更可以杀掉所有人。”季萤揪起他的衣领，“我不在乎你们的死活, 你们无辜不无辜和我没有一点关系，就是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眨眼。”
“我不会做你的工具！我才不要让怪物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 让你们这群神经病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