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江霁闻言扭曲着嘴角，大声笑起来，“哈哈哈···你以为你躲得掉吗？你不做我的工具, 你就不会让怪物爬出你肚子吗？只要你和陈梃书那个废物在一起一天，一小时···你都躲不掉！那你也杀了他啊！让所有人都死光了最好！”
“都怪陈梃书那个没用的东西，那个废物啊！”
他破口大骂起来, 全无之前维持的沉稳模样，指着季萤的鼻子, 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需要你多操心了, 江医生···”
“你···你为什么没办法理解我···我不仅仅是想救我儿子一个人，我要···拯救所有人···本来那种非自然力量就不应该存在，我们要顺应自然···”江霁像是笑又像是哭, 他不断说着季萤有些搞不懂的话，“陈梃书只是虚假的废物, 如果是更完美的，像你这样的, 第一次···第一次就会成功, 啊···”
忽然, 他欣慰地笑起来，仿佛看什么幻想似得。
“只要把你诞育出来的真正的神子献祭给它们，一切就会结束, 所有的病痛和死亡都会消失，就再也不会有你这样的人出现，你的那种力量就不应该存在···你···不该存在的···”
他虽然一边祈求季萤，却痛恨季萤所拥有的力量，导致他扭曲的脸皮半边愤怒半边开心。
最后怒火占据了他的大脑，他猛地咆哮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得病？为什么江涉要得病？根本不公平，都是因为你···你不该存在！不该有那种力量！既然有的话，为什么不好好的交出来！就为你自己好受，要全部人、要江涉去死！”
“是，我不该有，但我就是有那种力量，而且我绝对绝对不会给你。”季萤看着他疯狂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陈梃书不是完美的，只有我一个人···你应该为保万无一失而等待另外一个和我一样的人，寄希望于下一代，但是你没有···你急切的定下最后一日，因为江涉要死了···你不能再等了！你说到现在，都是鬼话，你只是想救你儿子江涉一个人。”
出乎意料的是江霁痛快承认，“对啊···我想救他，因为···他太善良。”
因为他不吃肉了。
季萤露出厌恶的表情。
江霁立即猜到了什么似得，哈了一声：“你知道我们在吃人肉活着，你看不起我们是吧？觉得江涉很可怜对不对？你可真有意思，你没想过你也是这里一员吗？”
季萤垂着的眼皮颤抖了下，“你现在说什么鬼话？”
“啊···你不知道，你都还不知道啊···”江霁忽然侧身指着高大的神像，“你知道我们从什么地方来得吗？那个所谓的神留下来的子嗣，它为了增加信众，为了让自己拥有力量，它把肉分给了人，把自己的血肉寄生在人体里，让我们一代代继承，你觉得我们就因为吃人肉就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该死？那你自己呢？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陈梃书那个废物被选中了，你也和我们一样！！！”
“所以你连人类都不是啊！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们？凭什么啊？”
江霁的眼中闪现着厌恶和愤怒以及不甘的诡异光芒，最后他站起来，伸出手臂猛地往前，径直朝着季萤的脖子而去。
但他还没碰到季萤的脖子，就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砸在胸口，让他一度无法呼吸，差点跪倒在地。
紧接着，肚子和胸口再次遭受袭击。
江霁坚持不住，腿一软，瘫倒在地。
雨点般的拳头落在身上，专门朝着最柔弱最脆弱的地方打。
“咳···唔···唔······”
江霁被季萤一顿殴打，连抬头看他的力气也没。
季萤一把拽起江霁的脑袋，“你真可悲···比我想象的还要悲惨···你想要救谁啊？谁都不需要你救？你儿子自己让我杀掉他的，而这里我也会全部毁掉，你就是个为自己找尽一切理由的懦夫。”
男人绝望痛苦的嘶鸣声盖过了血肉皮肤被割开的声音。
陈梃书抱着手臂在路灯下，他轻轻哼着歌，不时的抬头看向高处塔楼。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有微弱的火光从塔楼处传来，起先只是映照着红色的火光，后来火势凶猛，瞬间吞没整个塔楼。
啊——这就是信号！
他激动脸皮都颤动起来，连忙掏出来□□，正想着按下按钮的时候，余光扫到阶梯上跑下来的人影，不由一喜。
“我在这里~”陈梃书抬手挥了挥。
江涉有些出神的往阶梯下走去，听到陈梃书的喊声时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悄无声息地镇子，仿佛预示到某种悲惨情景，又别过脸去。
还没走几步，陈梃书就朝他这跑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陈梃书伸出手牵住季萤的手，“信号来啦~”
季萤冷硬的脸皮微微动了下，然后低首扬起嘴角，露出了平淡的笑容。
“那我们回去吧。”陈梃书低声说。
季萤认真地点点头。
大桥处没有一个人，不论塔楼处的火势蔓延得多大，镇子里都没什么动静，好像那里根本什么也没发生。
整个地方充斥着诡异的气息。
等两人走到大桥之外，季萤感觉身后似乎有什么一直跟着他。
他忍不住扭头去看，黑乎乎的大桥那头仿佛有什么蠕动着，一层层交叠着某种黑漆漆的影子。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但季萤感觉似乎听到了什么哭声和痛苦的喘息声，像极了他在江涉诊所内听到的那个病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只是愣了一瞬，季萤便扭过头去，不再多看。
陈梃书注意到他的动作，从口袋里再次掏出□□，问：“要这样做吗？”
“按下去吧。”季萤说。
陈梃书沉默几秒，也没说什么，就按下按钮，随即往靠着悬崖的那边扔过去。
季萤没再回头，他也没有注意身后是不是传来了爆炸的声音。
有些许冷冽的风迎面吹来。
季萤微微侧头，正好看见陈梃书吹着头，露出些许迷茫和痛苦的表情。
“季萤···”陈梃书立即开口，想要解释。
“嗯。”季萤忽然用力紧紧攒住他的手指，像是要阻止他说下去。
被朦胧月光照亮的山路如画卷般显露在二人面前。
季萤开口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即便我们不能再做什么，但是我保证，我依旧会在你身边。”
但没想到陈梃书却只是关切的问：“有受伤吗？痛吗？”
季萤叹了口气，却满眼笑意。
说真的，以后会怎么样，季萤自己也不知道。
他们究竟会变成什么？要怎么去做会变得更好？
季萤什么都不清楚。
“我感觉，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一样。”季萤轻声说，他听不到别的声音，只有耳畔陈梃书规律的呼吸声。
陈梃书像是开玩笑，语气轻松的说：“这样很好，只有我和你，我就希望这样。”
往前走了很久，季萤都没有松开手，也没有松开的打算。
他一步步走下去，仿佛丢掉了什么，又仿佛捡起什么。
但他自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会再回头。
——
“然后呢···地段很好，有学校和住宅···以前这里的租金很高，按照我们俩现在的情况，是根本付不清的，但是···但是···他们说那里出了什么影响不好的社会事件，转不出去，我考虑过哦，也会影响我们以后开门做生意···”
季萤撩起眼皮，看着身侧神采飞扬说着话的陈梃书，“继续。”
“嗯~~~但是人的记忆比鱼的七秒记忆还差，保证一年后谁也不记得这里死过人···啊不是，出过社会事件。”陈梃书咳嗽一声。
“哦，好棒。”季萤干巴巴的捧场。
陈梃书像是要说服季萤，猛地拉开眼前两层小楼的大门，“”
里面被断了电，窗户紧闭，黑乎乎的，像是地下洞穴一样。
季萤走进去，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脚下的路。
“这里可以摆收银！这里打个柜子！”陈梃书比划起来。
然后他灵活的绕过垃圾堆，拉着季萤往二楼去。
二楼空气浑浊不堪，陈梃书一上楼就赶紧打开窗户通风，然后迫不及待奔向季萤。
“这里可以单独划出来···背面搞一个休息区···”陈梃书心情愉悦的说着，然后举起手说：“这样，热情好客大饭店就开张了。”
“什么···什么啊？”季萤无语的想翻白眼。
“不是，那你想继续开那个咖啡厅吗？你知道我每年被你亏掉多少钱吗？！我现在可不能随随便便搞点钱了！我们得脚踏实地！”陈梃书真挚地看着季萤。
“···好吧···”季萤抠了抠脸。
“在这里等下——”陈梃书对着季萤笑了下，扭头往里面走，走了几步路又回头看看季萤，好像确认他离开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