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但林松玉这三天吃到苦头了吧。
  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吧?
  看看,手都冻红了。
  邢镠玉此刻也说不出其他话,因为小崽子确实挺可爱的,要不是他遵纪守法,真想顺手带走。
  他送林松玉到机场,陪着他去贵宾室候机,怕他半路又挂念小崽子。
  谢琢又不是不回s市了,在那等着就好了,没必要在这吃苦。
  自己坐在这,林松玉爱面子,肯定会登机。
  邢镠玉把航班信息发给李岫玉,让他派人接机。
  他特意强调:“我毫发无伤地送上飞机,你安慰安慰他。”
  大表哥只会开车,安慰人的活儿让二表哥干。
  这年还没过完呢,邢镠玉琢磨着给小姨打个电话,告知她林松玉要回家了,应酬少一点,多陪陪叛逆的儿子。
  林松玉:“别打。”
  邢镠玉:“?”
  林松玉:“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要过完年才回去,突然回去他们肯定要问我为什么。”
  邢镠玉:“说江市太冷了你待不住呗。”
  林松玉说话带点鼻音:“不冷。”
  邢镠玉:“好好好,不冷,那你不回家你去哪儿?”
  林松玉:“回公司,我想静静,也有事要处理。”
  邢镠玉看着林松玉好像已经恢复好了,回到工作状态里了,他举起手机,“咳,我其实是林松玉的表哥。”
  他按着录音键,没有松开,观察林松玉的神色。
  邢镠玉总觉得这俩还没完,林松玉回到s市还要找他当假男友,那就完蛋了,两地相隔,这片场他过不去。
  大表哥决定恢复自己的清白和名誉。
  林松玉面无表情,不再需要表哥扯大旗。
  明明谢琢已经警告过,他还自信地闯入禁区,为了和住在禁区里的汤呼呼玩耍。
  禁区有他的规则,进去的人只能拿汤玉的身份牌。
  林松玉撕掉了,但其实还缝在被子里。
  他不会再踏入谢琢的领地同汤呼呼见面。
  他只想站在外围当林叔叔,就像站在套圈摊子外头,花钱就可以了。
  接驳车停在出口,林松玉走上去。
  邢镠玉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又给榆木脑袋谢琢发了条消息。
  “遇见带玉的都是他亲戚!”很好认嘛。
  一句话,保卫了其他兄弟姐妹。
  林松玉一上飞机,就把手机关了机。
  下飞机回到公司大约晚上九点,整栋大楼只有零星几个灯火。
  林松玉先去去员工层,慰问过年值班的员工,额外发了一些红包,惹得原本气氛沉闷的公司欢呼不止。
  “这几天我都在公司,有急事可以越权给我发邮件。”
  林松玉交代完,坐电梯上总裁办。
  办公室拉着灯,一推开门,狗血清宫剧的声音传入耳朵。
  李岫玉一身简便西服,坐在椅子里,长腿交叠,正在用看报表的眼神看剧。
  林松玉打开大灯。
  “哎!”李岫玉遮了遮眼睛,“我正看到高潮呢,气氛让你弄没了。”
  林松玉:“跑这干嘛?”
  李岫玉有苦难言,那当然是因为过年期间公司最清净,起码不会有长辈催婚,林松玉好了,跑外地养小孩,直接造成了同辈的压力。
  李岫玉:“你不也来了,说说,是不是水土不服食不下咽语言不通瘦了三斤——”
  他转头一看,只见表弟面色红润、眼睛有神,可能还胖了三斤。
  这是跟呼呼一起玩,被谢琢当儿子养了?
  谢琢很会养儿子。
  林松玉把行李箱随便往角落里一放,刚要进套间洗澡,李岫玉便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林松玉:“有话快说。”
  李岫玉:“我是真不建议你去当后爹。”
  他嘴巴毒,舔了舔,没把自己毒死,于是开口:“就算你当得尽职尽责,哪怕将来把家业给他继承——”
  林松玉:“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打算?”
  李岫玉被自己毒死了。
  他缓了缓:“好,就算你有这个打算,汤呼呼长大了就会感激你么?”
  “被人挑唆两句,你就是强取豪夺的总裁,逼得他爹守寡再嫁,你还是不要加入这个家了。”
  李岫玉指了指屏幕上咆哮流泪的多尔衮,苦口婆心道:“你看,连多尔衮都当不明白。”
  林松玉:“……”
  “少看剧,多看报。”林松玉眉眼冷清,“时代变了,李公公。”
  他又不是皇帝,他只是想养一养汤呼呼,以后会采用跟谢琢划清界限的方式养他。
  退一万步来说,他相信汤呼呼。
  李岫玉其实心里不信林松玉会委屈自己。家里玉太多,也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
  不过,提前回来一定是受了委屈,他看错谢琢了,居然会给林松玉委屈受。
  李岫玉:“当初就该听你的,别招他入职。”
  林松玉:“那你毁约。”
  李岫玉扬起嘴角:“不,也没有那么严重。”
  李岫玉脑海里飘过汤呼呼的脸蛋,再看看表弟,林松玉这么反常,小崽子到底是谁儿子呢?
  这么想对谢琢和汤玉有些不尊重,但李岫玉真的怀疑汤玉是不是曾经跟林松玉有一段?自己也不清楚怀的是谁的孩子?
  林松玉和汤玉,摆在一起怎么怪怪的,跟他们一家人似的。
  ……
  谢琢和汤呼呼的晚饭就是面线了。
  面线碾碎了煮,加入虾丁、胡萝卜丝、肉末和鸡蛋碎,变成一碗稠乎乎的面线糊。
  汤呼呼吃了一勺,放下勺子:“爸爸,我要跟叔叔打个招呼。”
  谢琢这三天都没机会加上林松玉的微信,只能用老一套糊弄儿子。
  汤呼呼接过手机,闭上眼睛说话:“叔叔,呼呼吃饭了,叔叔吃饭了吗?”
  说完,他满意地看见叔叔的回复,把手机还给爸爸。
  谢琢问:“你为什么要闭上眼睛。”
  汤呼呼:“叔叔说小孩子不能看手机!”
  谢琢一愣,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林松玉有在认真地教小孩。
  谢琢看着自己碗里糊成一坨的面线,艰难地把它咽下去,一闭眼,眼前都是林松玉问他“一张被子要送几个人”的眼神。
  在不知道林松玉是汤玉之前,他担心林松玉受到伤害。
  知道林松玉是汤玉了,谢琢更深地伤害了他。
  就像汤玉失踪之后,他无数次懊悔没有满足汤玉的所有要求,谢琢无比自责自己为什么不给林松玉买一床新的被子。
  他被嫉妒蒙蔽了理智,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
  他做错了,没有任何借口狡辩。
  谢琢看着一片红点的聊天界面,重新申请好友,在备注里写“对不起”。
  汤呼呼看见爸爸在玩手机,又凑过来举手:“爸爸,呼呼还有话说。”
  谢琢把手机给他。
  汤呼呼眼眶一红:“叔叔,呼呼想你了。”
  “爸爸,我可以说吗?”
  谢琢:“可以。”
  谢琢闭了闭眼,汤呼呼的性格其实更偏向林松玉一点,唯独一点像他,他没学会挽留重要的人,只敢背后偷偷掉眼泪。
  手机里一条语音跳出来,汤呼呼没看清楚,还以为是叔叔,立刻点开。
  音量太低,他把大大的手机贴近耳朵,听了两遍,状若懂了的点点头。
  “呼呼知道了。”
  谢琢在收拾碗筷,“是杨鹤叔叔吗?”
  会给他发语音的,基本上不是周镛就是杨鹤,其他人交流科研之事,基本用文字留底。
  汤呼呼一板一眼:“大舅舅说他是表哥噢。”
  当啷——
  陶瓷调羹从手中滑落,摔成两截。
  汤呼呼蹲下去捡,被爸爸握住手腕。
  “碎片会割伤手,爸爸来。”
  爸爸捡了,却很久很久没有站起来。汤呼呼扶着他的手臂,歪着身子探过脑袋,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担忧,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他站不起来,爸爸也站不起来的一幕:“爸爸,你受伤了吗?”
  “没有。”谢琢抱过儿子站起来,把邢镠玉的语音又听了一遍,大踏步出门。
  他从门口捞了一把伞,举在幼崽头顶。
  汤呼呼握住伞柄:“爸爸我会。”呼呼是一个会给爸爸撑伞的宝宝了,叔叔教的!
  谢琢于是让给汤呼呼,仍扶着底端。
  他在雨中疾行到村尾的阿嬷家里,雨水打湿了裤脚,只有汤呼呼的头发丝还是干燥的。
  阿嬷在天井旁看雨,电视上放着春晚重播。
  谢琢问:“阿嬷,如果我去挽回一个人,会给他带来灾祸吗?”
  他怕天道并不容许汤玉和林松玉的身份融合,打破了世间的固有认知。
  阿嬷抬了抬老花镜,下一秒,耳边响起响亮的[微信到账一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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