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顿了顿,再看向人时,已经有了隐约的怒火,却不愿意明明白白地说出来,烦闷地瞪了对方一眼,就把脸偏过去了。
喝醉了酒,这人脾气可坏了太多,平时的炸毛变成了娇纵。
哪怕在“男朋友”面前,也比平时多了棱角,一个不经意,就会割伤人。
沈亦郴挨了他一眼,不动声色,“怎么生气了?”
景尧低着头,手指虚虚勾在他手上,挠了挠,咕哝道:“……难受。”
“嗯?”沈亦郴朝他靠近了一点。
不多,不到一寸。
景尧分了他点眸光,目光落在他被湖面昏暗的光照亮的下颌上,声音更含混了,“要……”
“要什么?”
景尧眸子里的光晃动,轻轻嗅着空气里靠近的气息,“男朋友。”
两人之间的距离消失了。
下一秒,他下颌被人抬起,弥散在空气中的酒香顷刻拉近……近在鼻息之间。
“呃……”景尧分开的唇舌被侵入,对方有意分开他的牙关,让他的口腔张得更开,接受对方的亲吻。
呼吸被掠夺,滚动的喉骨被拇指抵住,就连吞咽都不被允许,口腔里入侵过来的东西湿润而存在感十足。
景尧迷茫地睁着眼,眼珠缓慢转动,从虚空中漂浮的灰尘,落到近在咫尺的面容上。
时间太长,他牙关酸胀,不再任凭摆弄,挣扎起来。
可挣扎换来的结果却是被人搂着腰从地上提了起来。
地板是凉的,布着水汽,喝醉的人贪恋这种凉爽,可要是待久了,很容易感冒。
温热的、结实的、年轻男生的腿取代了冷硬的地板,垫在他身下。双腿被分开,跨坐在对方腰上,搂着他的手没有离开,反而沿着凹陷的脊柱沟向上。
抚过单薄的脊背,肩头,从颈侧按住他的后脑,气息再次和他交融在一起。
亲密无间的距离。
深陷的锁骨布上潮热,绯红漫过耳际,熏腾的热浪驱散了湖边的寒意。
第43章
沈亦郴把人按在自己肩膀上,长指勾过这人半边脸,一手搂着人,把昏昏欲睡的人从地上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景尧的呼吸平稳绵长,半边脸挨在沙发扶手上,压着自己的手背,一放下就瘫软了下去。
沈亦郴反身去关了靠近湖这边的玻璃门,挡住了不断灌进来的冷风。
折返的时候,脱了外套盖在景尧身上,睡得安稳的醉鬼毫无知觉地在西装外套里蹭了蹭,一副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做了什么的模样。
沈亦郴情不自禁伸出手,酒醉的人浑身高热,在这寒冷的冬日宛如暖炉,脸是软的,摸上去活像要化掉,手指贴着睡着的人的脸往下,指腹贴着下颌,滑入脖颈。
更热了,还是潮湿的,润泽全染上指尖,带了另一个人身上残留的气息。
头发上也有。
景家和时家这对姐弟用的都不是市面上的香水,时长清身上的味道太烈,站在几步外都能闻到,像是一把扔进夏日篝火里热烈燃烧的干花,馥郁浓香,景尧身上的太淡,不完全是某种花香或者木香,要靠近了才能发觉,沈亦郴甚至疑心这不是香水的味道。
也不是洗发水。
他去过景尧家,也去过景尧宿舍,知道他常用的洗发水和沐浴露。
这会儿染了酒味,隐秘的香味也变得缠人,丝丝缕缕绕在空气中,就在这方寸之间缭绕,煽情得可怕。
“唔……”景尧无意识地往沙发上靠,脸往上抬了抬,然后更紧地缩了下去。
沈亦郴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要融化了。
他一手撑着沙发,俯下身去。
一点、一点。
距离越靠越近,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皮肤上传递而来的热量。
更近了。
睫毛翕动时刮过对方的睫毛,眼中完完全全倒映着对方的影子。
鼻尖划过鬓角,触上对方,稍微偏过头,鼻翼轻轻碰触在一起。
呼吸时,酒精气息越发敏感。
气息交融,唇角若有似无贴合,那柔软的、微微肿胀的、湿润的……
沈亦郴静默了很久,保持着这个姿势,最终,强迫自己闭上了眼,长指死死按住沙发扶手,克制地起身。
余光里有什么在闪动。
他看过去。
孤零零的手机躺在地板上,坚持不懈地亮着光。
一条新信息从手机上滑下。
“我在你隔壁。”
沈亦郴走过去,弯腰捡起手机,发送人的id清晰映在他眼底。
时长清。
沈亦郴明白了什么,往门边看了一眼,可那里早就没了人影。
他一手把手机熄屏,放在景尧手边,转身出了门。
同样是昏暗没有开灯的房间,女人挽着披风,双腿交叠,坐在靠近湖边的藤椅上,晚风吹起她精心卷过的长发,指尖一点火光,在暗夜里明灭。
同样喝了酒,可时长清显然比不善应酬的弟弟强得多,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时,一双茶褐色的眸子无比清醒,不见一点醉意。
“你们的事,我还没有告诉妈。”
时长清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随手扔进垃圾桶,湖风一吹,残余的烟味也被带走。
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这确实是两姐弟了。
沈亦郴低声说:“多谢。”
“这会儿不叫我姐姐了?”时长清勾起唇,她偏爱大红色号,是真正的烈焰红唇,似笑非笑看人时,压迫感尤其明显。
沈亦郴望着她,漆黑的眸子里寻不出半点险些失控的情潮,同样平静。
“我不干涉自己弟弟谈恋爱,虽然对他找了个男生的事不太满意,但他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为自己的决定负责。”时长清开诚公布,爽快地交代了自己的立场。
但沈亦郴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所以你能跟我说说,你们俩究竟是在玩什么情趣了吗?”时长清歪头,一缕发丝从颈边滑下,“你究竟是不是他男朋友?还是说,你是在趁他喝醉,占他便宜?”
景尧主动伸手去拉人的动作,她看得一清二楚,这才没出去打断两人。
但景尧之前的反应……
时长清看不懂。
她没听错的话,那是景尧在拒绝这人吧?
她盯着沈亦郴,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我是。”沈亦郴说。
时长清平静道:“证据,不然我算你猥亵了。”
沈亦郴把手机递给她,打开的微信界面上,两人下午的聊天过去还没到两个小时。
景尧最后一条消息发的还是,“狗东西,看我不打爆你的头。”
整整一个下午,两个人简直是争分夺秒地腻歪在一起,时长清都没发现,景尧下午居然看了那么久的手机……是她一转头就跟这人聊上了吗?
“真行,摘他个手表,还要找你哭一场。”时长清气不打一处来,“他那儿童手表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她倏地抬头,“那他怎么叫你滚?”
下午还亲亲热热抱抱举高高,晚上就横眉冷对,这不对吧?
要说是沈亦郴故意下午在她和时樱面前露脸,那也说不过去。
景尧不是会为这种小事生这么大气的人。
沈亦郴沉默了下,“因为……他不知道我是。”
时长清:“???”
时长清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捋清楚,与此同时,对自家弟弟的眼瞎程度也有了新的认识。
她心有余悸,“我再也不骂他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对他来说确实超纲了,我还是要求高了。”
“行,算你蒙混过关。”时长清靠回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
沈亦郴耐心地等着她缓过来。
“不知道他和你说过没有,他算是我带大的,”时长清盯着他的眼睛,“他出生的时候,父母在忙工作,后来在忙离婚,小曦还有母亲顾着,但他默认了是姓景的,母亲离婚的时候不会带走他,很长时间里,都是我在带他。”
“没有。”
景尧不怎么避讳自己家里的事,家里的兄弟姐妹都和沈亦郴说过,但涉及到这种程度的私密,以两人的关系,暂时还到不了。
时长清不怎么意外,“他好像不太想把你的存在告诉我们。”
沈亦郴对她隐带锋芒的话语不置可否。
时长清的话堪称一针见血,他还没有让景尧彻底认可。
至少没有认可到准备带他见父母。
甚至……没有想要“见”他。
到现在为止,景尧还没有提出想和他见面。
时长清说:“应该是他在防着你吧?景尧平时没脸没皮,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但他不知道,他有的时候,还是要点脸的,尤其是在熟人面前。”
这点沈亦郴无比认可。
“怕最后成不了,所以干脆一开始就放弃了。”时长清说,“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