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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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尧的阿姨这个寒假没回景家,回了这边,景尧一下楼,就见到一只熟悉的梨花猫蹲在旋转楼梯的扶手上。
黑灰色皮毛和周围精致典雅的装饰格格不入,闻声一扭头,刀疤贯穿的脸更显得凶神恶煞。
“彪哥!”景尧眼睛一亮,扑上去就是一个啵啵啵。
两条手臂环着猫的身体,脸在猫背上使劲蹭。
“我好想你呜呜,我想你想得都吃不下饭……”
猫用肉垫推着他放寒假以后反而长了一圈肉的脸,嫌弃后仰。
“真是不要脸的男人啊。”餐厅里,时长清用叉子插着培根,悠悠长叹,“睁眼说瞎话从来不脸红。”
景尧端着猫朝餐厅走,路过白色长桌时,从餐篮里随手捞起一瓶牛奶。
时长清扬眉:“你就吃这个?”
景尧又拿了片面包,咕嘟往嘴里灌,“先垫垫,回头接到妹妹了去吃大餐,这可是我们每次久别重逢之后的约定啊。”
“又是麦当劳?”时长清吃完了,擦了擦嘴,干笑一声,“你俩真有追求。”
景尧一手猫前爪,一手猫后爪,把狸花猫当围脖一样扛在肩上,“冲冲冲,出发!”
门外花园里,时樱从精致的下午茶小餐桌边回过头,看到餐厅的白色拱门里咋咋呼呼冲出来的儿子,还有餐桌边满脸麻木的女儿,笑着朝他们举了举手里的茶杯。
“这边。”
花园自动喷洒的水帘折射出大片彩虹,落在精心培育的草坪上。
嗯,出发。
第45章
大学生活转瞬而过,景尧窝窝囊囊上课,窝窝囊囊考试,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门课,却是他最不擅长的高数。
题难也就算了,老师发的题库和画的重点也是最模糊的。
景尧盘腿坐在飘窗上,一会儿摸摸耳朵,一会儿咬咬嘴,再不然就是在桌子上无所事事地画小人,就是不愿意看书。
桌子边缘缓缓升起一对眼睛,“好好看书啊哥哥。”
景尧后背一紧,慌张去捂自己的草稿纸,试图阻止自己的大作暴露出来。
但他还是慢了。
时羲已经看到了。
她歪了歪头,伸手握住哥哥的手。
女孩的胳膊细瘦,可细看之下却发现,那手上没一点细润的脂肪和软肉,线条极度精悍,皮肤更不似一般娇生惯养的小姑娘细嫩,完全是风吹日晒出来的蜜色。
在这只手下,景尧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硬生生被人“拎”起来,手腕仿佛被套进了一只钢铁铸造的环里。
做出这一举动的人却没一点吃力的神色,轻描淡写就把草稿纸拉了过来。
景尧哭唧唧:“痛痛痛痛!”
时羲才不管他浮夸的表演,举起画,若有所思。
画上有趴在桌子边睁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默默望着人的小女孩,看着有点呆,转注仰头的模样却十分可爱。
还有一个看不清模样、张牙舞爪的黑影。
“这是谁?”时羲歪头。
“你嫂子。”景尧趁着她呆住,一把夺回画,顺手在她头上揉了一爪子。
“二嫂?”时羲出门前被姐姐扎得好好的丸子头被他毛手毛脚揉歪,自己试着救了一下,救不起来,干脆不管了,扒在桌子边,还想去拿那幅画。
景尧背在身后,不给她,煞有介事点头,“嗯,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高吗?”时羲好奇。
身高是兄妹俩永恒的痛,平均比兄姐矮了十厘米的两人四目相对,无言的沉痛在空气里弥漫。
景尧拿不太准,“应该?”
时羲高兴起来,“那小侄子侄女也会很高了。”
虽然时长清一口咬定他俩身高跟父母无关,并坚持认为,他俩之所以不如老大老二高,是因为两人的运动量——
时羲是从小运动过度了。
景尧是过度不运动。
但兄妹两人并不接受,坚定地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无关。
景尧严肃在她脸上揉了一把,“没有侄子侄女,你二嫂是男的。”
时羲:“啊?”
呆呆的小姑娘十分好揉,平日里三五不时就沦为家庭萌物、惨遭蹂躏的景尧终于也找到了自己可以揉一把的存在,趁机多捏了两把,在时羲反应过来之前收手,若无其事点头。
“是的,你没听错,不过这事还是秘密,我只告诉了你和姐姐,别告诉爸妈。”
时羲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点头,“好。”
过了十分钟,她终于反应过来,“哥哥,你确定那真的是我嫂子吗?而不是……”
景尧把书立起来,“哎呀我要开始学习了。”
“哦。”时羲又坐了回去,乖巧地嘱咐,“哥哥要好好复习,我们就能和姐姐一起出去玩了。”
景尧刚入学时,时长清承诺,只要他拿到奖学金,就带他出去玩。
可……
从景尧上学期的成绩来看,其他的科目还算看得过去,拿不到高分,也不至于在及格线边缘打转。
但他的各种活动附加分,就约等于无了。
学生会、社团、各种比赛项目,他是一个没参加。
玩的时候有多开心,填表的时候就有多卑微。
别人申报的时候满满当当填上一整页,要多缤纷多彩,有多缤纷多彩,他把自己整个学期倒过来算,拎起来抖,也只能拿出一个四级考试。
景尧想起来就倍觉心酸。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经过一学期的努力,这学期比上学期好,他还能再加一个六级。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和那些卷王比了,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但丢脸只是一时的,快乐可是一个学期,景尧赶快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时长清知道弟弟什么德行,又兼之常年在外乱飞的小妹回来了,难得安分在家住了半年,大方承诺,就算他拿不到奖学金,只要他一科不挂,暑假也还是能带他出去一起玩。
为了达成这一目标,时羲自觉当起了监督员。
景尧刷题刷得痛不欲生。
就这样暗无天日过了一个周,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景尧由衷生出了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啊,没有考试的天,真蓝,空气真……真垃圾。
景尧打了个喷嚏。
旁边有人扑上来,一把挽住了他脖子,“你小子终于出来了,我们等你半天了。”
李知音说:“你要是再不出来,都想搞个黑板,在这给你写答案了。”
“别催嘛,我有自己的节奏。”景尧把书包挂在肩上,“现在是去吃饭吗?找好哪家店没有?”
“这还用找?就咱们常去的那家烧烤啊。”
一行人吵吵嚷嚷,往校门外走去。
考完试就是放假,大多宿舍都会出去聚个餐,更何况,他们宿舍的卷王张昱成功通过了转专业考试,下学期就要转到别的专业去了。
连带的宿舍也要跟着换。
李知音说起这事,还有点伤感,“以后就不能拿你当起床闹钟,在跟你抢厕所的每日首用权了,伤心。”
“……”张昱呵了声,“滚,以后自己定闹钟去。”
“你一走,你的床位就要空出来了,也不知道搬进来的会是谁。”王予修在旁边跟女朋友聊天,头也不抬地说。
“希望是个正常人吧。”李知音双手合十。
大学生也只有这点期望了,没有别的要求,是个正常人就行。
景尧认同地点头。
四人在烧烤摊坐下,景尧大包大揽,“尽管点,今晚的消费我出了。”
为了他的及格,他们宿舍的兄弟可付出了太多了。
各种资料,ppt,遇到不会的题目还从自己的复习时间里抽空,给他讲题,景尧都记在心里。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哈,”李知音手一挥,“来一板哇哈哈。”
王予修往旁边挪了挪,“你的食谱真年轻。”
李知音:“你不懂,哇哈哈多好喝,解辣,还不占肚子,比啤酒好多了……”
烧烤摊临近大学,又是考完试放假的关头,客流量极大,整个店铺吵吵嚷嚷,不断有客人坐下,也有客人离开,点菜和吆喝上菜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最近的一张桌子刚空了下来,老板来收拾了竹签,立刻有人坐下。
景尧总觉得刚刚路过的人十分眼熟,转头往旁边桌看了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熟过头的脸。
沈亦郴也挺意外,不过没有多看,朝他点了点头,就收回了目光。
景尧低下头。
没有刻意去对方面前刷脸之后,他和沈亦郴见面的机会不多,虽说是同一个学院,但专业不同,课程也就不大一样。
再加上沈亦郴平时也忙,回宿舍的时间和他完美错开,就连寝室都很少碰面。
景尧隐隐约约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一些事,不多,只有几个破碎的片段,其中就有他骂人的那几句,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