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封氏没再说什么,出了春梨园的时候看了一眼兰月。兰月立刻跟上送她们出春梨园。
风雨中,封氏的声音有些飘摇。
“你盯好了春梨园,有任何异常都要禀报。”
“是。”
等回到知明园,封氏再也睡不着了。
她靠着软枕揉着太阳穴。
“夫人。”宝翠也送来一碗姜汤。“您也淋了雨,去去寒气吧。”
封氏喝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然后叹口气。
“你说少允书房那幅画,真的是他画的吗?”
宝翠立刻明白封氏是指哪幅画。“自然是啊。好几个人都看到他画了。”
封氏摇摇头。“我总感觉少允这孩子故意画的那幅画。就依照他的性格,即使他真的梦里见过常氏,他也不会当众画出来。”
“夫人,您是说公子骗了大家?”
宝翠犹豫不定。“可是少夫人当初一直在高陵侯府,二人确实不能相见。”
“所以,这事挺有意思的。”封氏突然笑了一声。
刚才在春梨园,她听了常今朝的一句梦魇之语。
“陈少允,你又不相信我说的话!”
她用的是“又”。
所以这两个人还是见过面的。
封氏又看了一眼外面的风雨。“把灯熄了,你也去休息吧。”
第二天,常今朝的高热退下去了。
王乳娘差点就掉下眼泪。
“老天保佑,没事了。”
常今朝疲惫地靠着软枕。“吓到你们了。”
“姑娘没事就好。多亏了乳娘冒雨去求夫人,夫人叫来了府医。”颜悦又替她掖了一下被角。
“多谢乳娘。”常今朝看了一圈。“我饿了,想吃点东西。”
“好,我让人去做。”颜悦立刻去喊人。
房间里只剩下常今朝和王乳娘。
“乳娘,母亲亲自过来的吗?她可有说什么?”
王乳娘皱着眉头,也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
“夫人也是冒雨过来的。别的没说,只让姑娘你在春梨园养病,外人不得打扰。姑娘,夫人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第34章 真凶
常今朝闭上眼睛,声音有气无力。“若是看出来什么,我们也没办法。听天由命吧。”
她知道她斗不过封氏。
封氏是三房的支柱,不单纯是因为出身,更是因为她的头脑。
她看王乳娘很焦虑,便安慰她。
“乳娘,婆母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她想对你和颜悦下手,那早就下手了。”
王乳娘点点头,但是脸上依旧有些紧张。
因为她病了,常今朝在春梨园安稳待了几日。
此时,身在华州的陈少允看着手中的证物,然后随手一扔,便扔到了江中。
然后,他转过身。
嘴角挑成似笑非笑的形状。“这不就解决了吗。”
站在陈少允面前的人往后退了一步。“少卿大人,您这是何意?”
浅浅发出一声笑声,陈少允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我来华州是查案,查出凶手,不是来抓凶手。”
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着江面上的大船。“你想掀翻那条船,你能办到吗?”
“但是,我能。”
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从眼中露出来一缕骇人的杀意。
男子往后退了几步。
“属下梁柏拜见主子!”
陈少允上前两步,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抓住梁柏的手,扶起他。
“走吧,我们回京。”
二人肩并肩望向江面的大船,陈少允的目光异常坚定。“我们会再回华州的。”
此次到华州办案已经一月有余,陈少允心中一直惦记常今朝的安危。
现在案件已经结束,陈少允立刻带着人回京城。
他一到陈家大门口,门上的人立刻去给封氏传信。
封氏一听陈少允平安回来,激动得立刻去迎接陈少允。
还没等走出知明园,陈少允已经进了她的院子。
“母亲。”陈少允立刻跪下给封氏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封氏立刻扶起他,端详了一下。“晒黑了。”
“一直在外头奔波查案,就晒黑了些。”陈少允也仔细看了封氏的脸。“母亲最近可好?”
“我都好着呢。”封氏松开了他。“走吧,进屋里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宝翠上完茶水之后带着人都退下了。
没了旁人,封氏直接问他:“华州的案子办妥了?”
“多亏母亲取信及时,都办妥了。这次得多谢母亲了。”陈少允喝了口茶,润了一下嗓子。“不过,儿子自作主张将梁柏收在身边了。”
“你也太大胆了!你可知让陛下知道你的小动作,你会怎么样?”封氏一惊,拳头立刻攥紧。“梁柏可是这起大案的真凶。”
“他不是真凶。真凶已经落网。”陈少允丝毫不乱。“母亲,梁柏的初衷是扫平贪官。将他收在我的身边,陛下不会介意的。”
“你是在赌。你也是在揣测君心。陛下对你就有了防备。”
封氏叹口气,心中一下子就无法平静下来。
“母亲。”陈少允安慰她。“真的没事的。儿子还有后手,陛下也会开开心心收下梁柏。”
“你!”封氏又叹口气。“你赶紧去春梨园吧。常氏从高陵回来第二天就病了。”
“她病了?”陈少允立刻站了起来。
“现下好了。但是她有心病,心病不除,好不彻底。”
说完封氏就瞄了陈少允一眼。
只见陈少允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
“母亲,大夫是不是和您说了什么?”
这回封氏哂笑一声。“如果没有这事,你是不是还会替她瞒着?少允,她若是不能生育,我也不强求你休妻。但是你得纳妾,传宗接代。”
房间寂静了一瞬,然后陈少允沉沉的声音响起来。
“好,到时候我纳妾。”
“少夫人。”门外传来宝翠的声音。
陈少允立刻看向门口,然后快步过去打开房门。
常今朝就站在门口,脸上已经没有一丝喜悦。
“岁岁。”
常今朝努力咽下口中的酸涩,冲着陈少允和封氏微微福身。“母亲,夫君。”
此时封氏也糟心。
她倒不是怕常今朝,只是不喜欢两个人生了嫌隙。
新婚燕尔就生了嫌隙,将来的几十年可怎么过?
她也后悔刚才操之过急说出纳妾的事了。
“既然你媳妇来接你了,你就随她回春梨园吧。”
陈少允转回身同封氏告别,然后同常今朝回了春梨园。
一回到春梨园,常今朝就让人准备热水,让陈少允换洗。
等他换洗完,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见她面色还略显苍白,陈少允几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母亲说你前些日子病了。”
常今朝微微摇头:“我只是发了高热,现在也无大碍了。”
两人静静坐了片刻,常今朝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陈少允,问道:“陈少允,你去华州前说过回来给我一个交待。别的我不问,我只想知道前世我究竟是被谁害死的?”
陈少允身子一僵,眼神闪躲,低声道:“岁岁,莫要再问此事,前世已过,一切都会由我来处理。”
常今朝猛地抽回手,声音带上了几分急切与愤怒:“你为何不说?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一直是压在我心头的大石头。”
陈少允长叹一声:“有些事,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与痛苦,我只想你能轻轻松松的活着。”
“轻松活着?若我连自己前世因何而死都不知。陈少允,你又在替我做决定。”常今朝眼眶泛红,又别过头。“看来重生来过,你没变,我也没变。我们还是前世那样。”
被她
这么一说,陈少允心中赫然明白。
不管他说不说,他们俩之间永远横着一道跨不过去的沟壑。
“岁岁,前世我已经替你报仇,将真凶粉身碎骨。咱们就把这一页掀过去,可以吗?”
常今朝摇摇头。“那是我的事情,我理应知晓。”
“可是,这让我很为难!”陈少允大声说道。
“所以,那个真凶是你的至亲。”常今朝往后退了几步。“所以你才包庇真凶!”
陈少允立刻往前握住她的手。“岁岁,往后你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保证,那个人不会再伤害你。”
常今朝见他如此,心中气极,一下甩开他的手。
陈少允下意识地“嘶”了一声,常今朝一惊,停下脚步,看向他:“你受伤了?”
陈少允立刻远离她:“无妨,只是办案时受了些小伤。”
常今朝却不依不饶,执意要看。
她解开陈少允的里衣,就看到他的胸口上绑着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