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能责怪长大后杰森也成为一个焦虑的人,因为他父母都是如此。在他的基因中,左边那条写焦虑,右边那条写暴躁。这叫遗传。
现在兰迪一天至少会花三到四小时待在图书馆,甚至会在图书馆午睡。如此反常表现,布鲁斯当然注意到了。
“你最近表现得特别紧张。”有天,他严肃地问,“我该注意什么?”
“我很好,”兰迪回,“只是,你知道,预产期要到了。”
“……说得也是。”布鲁斯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走开。
看起来像是她成功说服了布鲁斯相信她的说词,至少信了一半。
当时兰迪这么想,直到隔天下午,布鲁斯面带笑容地走进图书馆,告诉她:“猜猜是谁来找你?”
兰迪茫然地放下书。
同时,赛琳娜从布鲁斯身后探头出来,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向她招手道:“宝贝,好久不见,我听说你怀孕了?天啊,布鲁斯真的对你痛下毒手了可不是吗。”
把怀孕说成是被痛下毒手,兰迪想,这是她熟悉的赛琳娜不错。
“如果这个胚胎不是杰森,我真的会赞同你的说法。”她笑着回,仍坐在飘窗上,伸出双手以迎接赛琳娜的拥抱。
两人短暂拥抱后,赛琳娜靠在她身旁,双手捧起她的脸左右端详。
“哼─嗯。”
“我的脸怎么了?”兰迪问,眼神飘向后方的布鲁斯。他正斜倚在门框上,保持一段距离观察她跟赛琳娜的互动,神情平静,甚至有个小小的微笑在嘴角。
“没怎么,就是有点闷闷不乐,”赛琳娜说,用指尖轻敲自己的嘴唇,“我确信这里需要一些漂亮的衣服、鞋子跟一次米其林餐厅的下午茶,才能解决我们遇到的大问题。”
说着,赛琳娜转过头,朝布鲁斯伸手,不发一语。
布鲁斯高高扬起眉毛,再重重叹息。
“我能相信你吗?”他问,却仍走向飘窗,掏出他的运通卡放在赛琳娜的掌心上。
赛琳娜笑得跟猫一样,把卡收进自己口袋中。
“哦你总是可以相信我哄女孩儿的能力。”赛琳娜如是说,“在这方面,我可比你强得多。”
“你最好是。”布鲁斯给了赛琳娜一眼,并冷哼。
“嗯,”兰迪说。没能说完。
“我不是吗?”赛琳娜瞇起双眼,脸转向兰迪,“宝贝,告诉布鲁斯我比他优秀。”
“嗯,”兰迪再次说。
“哈,你就继续这么告诉你自己,不论你是用什么说法让你晚上睡得好。”布鲁斯回赛琳娜,接着也转向兰迪,“快结束时打给我,好吗?我会去接你。”
兰迪终于能说出口,“嗯,我要出门?”
“是啊,布鲁斯找我过来哄你开心。”赛琳娜说,得意洋洋地挥舞布鲁斯的卡,“他真的为此付费了。”
第150章 赛琳娜胡说八道的那次(投雷加更12……
兰迪目光从赛琳娜跟她手中的运通卡转向布鲁斯。
“通常这有用。”布鲁斯看着她的双眼,小声说。
兰迪……明白了。
布鲁斯为了让她心情好转,联系赛琳娜,请赛琳娜来陪她,而这又导致赛琳娜决定带她出门玩。
哇,命运可不是挺好玩的吗?只不过在该案例中,被玩的是她。
由于她许久没回应,布鲁斯的微笑转为皱眉。
“怎么了?”
兰迪摇头,觉得现在笑不出来,就不微笑了。
“我很好。”她说,“只是感觉有点累。那我们哪时候出门?”
赛琳娜规划的行程是:
逛街,水疗泡脚,吃饭然后回家。
就是这么简单。全程都在室内。任何人一眼看上去都不会怀疑如此简单的行程能出什么问题,包括以偏执闻名的蝙蝠侠。
难得有一次,布鲁斯稍微不那么偏执;然后就是那一次,一切都走调了。
兰迪顺从地照着布鲁斯的期望、与赛琳娜的安排,和后者一起出门了。她想与其浪费精力瞎挣扎,不如直面命运的风浪。
两人先抵达钻石区的精品街,在赛琳娜的主导下,挽着手臂走进韦恩最常光顾的那间服装店。
当索非亚法尔科内走进店里时,赛琳娜正背对店门,边翻看架上最新一季的衣物,边与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兰迪闲聊。
“我不知道,尤莉亲爱的。你确定你真的该把一个婴儿交到他手上吗?”
“你指的是?”兰迪反问。
“我的意思是,瞧瞧布鲁斯,那男人实在不像是能从婴儿尿布和配方奶中幸存下来的样子。太年轻,无法养活一个孩子。”
兰迪笑了。因为确实,现在的布鲁斯光是要应付韦恩企业的商务会议、跟夜班生活,就差不多濒临极限。
从这个角度来看,杰森小时候不在布鲁斯身边或许是件好事,现在的布鲁斯可能承担不住养育一个婴儿的重责大任。他可能会崩溃,在婴儿杰森大哭时跟着一起痛哭。
她把喝到一半的苹果汁放回金色托盘上,正想跟赛琳娜开几句关于布鲁斯这个新手爸爸是
如何散发出菜鸟的菜味的玩笑话,突然,一种不舒服的直觉叫她转头望向后方。
那是个棕发女人。在店内灯光下看来发色极深,近似黑色。她画着强烈的黑色下眼线,深红色的唇膏,皮草大衣和黑色低胸小礼服,头发略显凌乱,眉毛凌厉上扬。
那女人有意大利裔的眼睛,鼻翼左侧嘴角上方的位置有一颗痣。
本来兰迪心中对今天这场危机的期望,大概是某个恶棍心血来潮抢劫钻石区,或某某毒气、某某毒素,或毒藤,或刺客,或甚至疯狂魔法师、彩色外星人试图占领哥谭,混乱中她跟赛琳娜走散,以至于最终布鲁斯责怪赛琳娜没有遵守出行前的承诺照顾好她;她万万没料到的会是这个。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看着不像抢匪,可也绝非善类。
隔着店里的展示人偶和从天花板垂挂下来的一大片水晶帘幕,棕发女人直直打量兰迪,上下端详她,眼神叫人不寒而栗。
有那种眼神,这女人绝对刚从阿卡姆出来。
兰迪没有退缩。
棕发女人扯动嘴唇,露出一个尖锐、暴力、满是恶意的微笑。在兰迪的注视下,她将视线从兰迪的脸转向赛琳娜的背影,无视周遭一切,径直走向赛琳娜。
“不。”兰迪低语,刻意碰撞托盘、使其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尖锐的摩擦声,以藉此警告赛琳娜。
赛琳娜转回头,脸上带有警觉和疑惑。从兰迪的位置可以清楚看见,最先进入赛琳娜视线中的是棕发女人的马靴鞋尖。
“好久不见了,”棕发女人开口,以深情、甜蜜的语气称赛琳娜为:“我的小妹妹。”
好问题。兰迪从不知道原来赛琳娜有亲姊妹。
赛琳娜也微笑,笑的方式远非真心实意。
“索非亚。”赛琳娜回道,“我不知道你出来了。”
‘出来’这个词在哥谭,指的通常不是向某人坦白、也不是走出柜子,而是出狱。更准确地说,是出阿卡姆。
兰迪宁可索非亚只是刚离开黑门。她猜对了,但不开心。
棕发女人,也就是索非亚,她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你在镇上,”索非亚说,伸出手用指甲尖端将赛琳娜脸颊旁不存在的发丝撩到耳后。
“上次我听说时,你决定远离哥谭。那是件好事,对你有好处,亲爱的妹妹,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受伤,毕竟,我们有一半的血缘关系。”
兰迪敢打赌,这‘一半’肯定是父系那一半。
赛琳娜明显对索非亚的举动感到不舒服,却又不敢直接反抗。
“你要做什么?”赛琳娜问。
索非亚大笑耸肩。
“我?做什么?怎么会呢。我是无辜的,就像我一直以来说过的。”
谁要相信这句话,那人绝对是疯了。
兰迪不会说索非亚是她见过最暴力、危险的生物,因为那儿还有小丑;她也不会称索非亚为邪恶,毕竟一介凡人再怎么恶毒、也难敌过活了数百年的拉斯奥古,后者可是主导过四百年前伦敦的大瘟疫,造成数以万计的人死亡。
但索非亚显然不稳定、精于算计且有潜在的施虐倾向,她身上散发出的暴戾之气足以叫任何与她同处一室的人感到不安。这个人的话不值得信任,任何有眼睛、有基本自保能力的人都能看出这点。
赛琳娜面无表情地端详索非亚。乍看之下平静,实则深怀恐惧。
于是,索非亚的目光再次转向兰迪。
“那么我想,这就是你回到镇上的原因。”索非亚说,言词直指兰迪,字里行间满是忿忿不平与嫉妒,“原来你有一个朋友。这可真叫人……羡慕。”
兰迪眉头一皱。同时,赛琳娜闭了闭眼。
“对,她是我朋友。”
所以请别碰她──赛琳娜是承认,也是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