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话又说回来,但凡布鲁斯有比现在更多一些的自保意识,他就不会选择成为蝙蝠侠来应对创伤了。可能会花光遗产,成为一个信托宝贝金融兄弟、在游艇派对上拿着香槟、大声谈论虚拟加密货币跟对冲基金。
好半会儿兰迪都说不出话。
太震惊,太无语,太沮丧。
她从未如此无话可说。
时间流逝,小屋内只有
两人的呼吸声,与壁炉中炉火劈啪作响声。
许久。
“……这都是我的错。”布鲁斯开口。
“我会把责任归给该死的90年代。”兰迪喃喃自语。
“是我把他带到这。”布鲁斯声音沙哑,“是我害得你们被卷进这一切。是我……害死……”
兰迪抬头,面无表情,“闭嘴,你没有开枪。”
“我有。”布鲁斯抹掉眼泪,“当卢卡开始指责明科汗时,我为他辩护,然后打穿了卢卡的手腕。当时我惊慌失措。”
兰迪沉默长达十多秒,随后,长长一叹。
“嗯。”她说。
“我想这样就足够了,”一个吸鼻子的声音,“卢卡的手是他的一切,要是他再也无法举起枪,就,”
“变得缺乏价值。”兰迪淡淡接口道。
要是有仇家挑对时机找上门,失去惯用手的卢卡很可能根本无法自保。
“我想这样就够了吧?”布鲁斯再说一次,“但不,他非要杀死他。几乎就在下一秒,就在我眼前。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事去阻止。”
“我为他朝卢卡开枪,但他觉得这样不够。”
第176章 卑诗留学之旅“亲爱的杰森,你爸是个……
兰迪颓然坐在地上,无言以对。
“然后他就想杀了你。”她说。
“我真的以为会死。”布鲁斯用袖口抹掉眼泪,将双腿收回,整个人缩在沙发角落内,更多的、悲痛的心声随之而来。
“该死。我想知道是否这一切都是谎言。他让我相信我们一起学这些是为了帮助人,为了阻止犯罪,你知道吗?”
“但不,发现原来他只是想成为领域中的佼佼者,他想成为最擅长这些事的人,而他之所以站在正义的这方?不过是因为与罪犯敌对比加入他们更具挑战性。”
“从头到尾我追寻的是正义,他追求的是刺激,我们的道路从未重迭。见鬼,过去几年我真傻,我到底以为我在跟谁相处?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结果发现我根本不曾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兰迪静静听完,等了半分钟。
“那这就有道理了。”她才说。
布鲁斯抬头望向她,眼中同时有警觉跟疑问。
“什么?”
“在回来的路上,”兰迪说,一手轻轻按摩太阳穴,“我遇见他。”
布鲁斯的表情变化快速又明显。他就像被踩着尾巴的动物一样弓起身体,手紧紧握着沙发边缘,两眼疯狂地上下左右检查兰迪。
“他又对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你知道,就是一些寻常的,给我一些胡说八道、惹我生气,差点但最终没有打起来,”兰迪停顿一下,“他本想欺哄我跟着他离开。”
欺哄是兰迪目前能想到、最接近明科汗当下行为的描述;要说欺骗诱拐,那还谈不上,可也远非真诚诚实。
“虽然都是胡说八道,今天他给我的鬼扯却比平时的更莫名其妙。当下我没想通就急着回嘴了,现在想来……”
当明科汗告诉她,他们可以成为“比她跟布鲁斯更好的搭档”、声称她跟着他可以有更好的未来时,他真正想要的并不是她。
“那只是因为他试图把你变成他的同类、他的搭档的策略失败了,”兰迪用平淡、清晰的音量说出这个想法,“而我是他的备胎计划。”
在兰迪内心深处,还有一个更黑暗的想法是:
明科汗想带走她是因为,他知道只要把她抓住了,布鲁斯就会一直追着他们到天涯海角,他就还是能实践他的目标。
她永远没有机会求证此事。
布鲁斯看上去既不意外又颇震惊。
“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做这些事,”他轻轻摇头,整个人僵在沙发上,“就像你说的,现在我明白了,他不爱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会需要这,这些……”
“需要朋友?需要陪伴?需要搭档?”兰迪贴心地接口道。
布鲁斯抿起嘴唇,用力皱起眉,目光从她的脸转向木板地。这些木板地面从未如此悬疑过,就像一连串关于恶棍的谜团。
“因为孤独感是种原始的欲望,”兰迪告诉他,“那家伙只是人格障碍,心理病态,他缺乏的东西叫同理心,不是对满足本能的渴望。”
相反地,正因如此,明科汗在缺乏同理、也不畏惧惨痛后果反而视之为挑战的前提下,会更不择手段地满足他自己的原始需求。
寂寞。孤独。
正是这些原始的东西,驱使人们寻找同伴,陷入爱情,繁衍后代。
“他仍是个人,终归人本质上是群居动物,你可能从他身上看见友谊,但那实际上是他遵从本能在找同伴。你想交朋友,他想满足他自己。”
她说,冷淡,愤世嫉俗,“那就是为何我一直说,我不相信他喜欢你,或我,或任何人,除了他自己。虽然我本就不相信有什么真爱。我们所看见的浪漫不过就是原生家庭造就的思想、跟基因上的吸引驱使人们找到一个符合需求的伴侣。”
兰迪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她要说这些。
可能是因为她也累了,心碎,受创,这就是她崩溃的方式,失去温柔的态度跟对言语的控制。跟布鲁斯一样,她也很受伤,而她受伤不是因为明科汗对她做了什么,是明科汗对她身边的人做了什么。
感谢哥谭险恶的环境和她过去的遭遇、造就她这一生都无法摆脱的严重疑心病,明科汗自始至终都没能对她本人直接做出太多事,但。仍然。
布鲁斯沉默好半晌后。
“我明白了。”
他是这么说,却咬住嘴唇,眼泪顺着脸庞滑下,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深受背叛。
兰迪慢慢从地板上,挪过去,接近布鲁斯的腿,像个受伤的人那样缓慢地爬上沙发,挨近同伴以取暖。
布鲁斯转身抱住兰迪。
屋外,夕阳正一点一滴地落入山头。
片刻后,布鲁斯哽咽的声音打破小屋内的死寂。
“你永远不能离开我。”
“嗯。”兰迪应声。
布鲁斯抱得更紧,下颔抵在兰迪的肩膀上,“我不在乎你相信爱情与否,尤莉,哪怕哪天你不再爱我了,就只是──你永远不能像那样离开我。像那样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别那么对我。我只剩你了。”
兰迪握住布鲁斯环在她锁骨前的手臂。
“嗯。”
“承诺我!”
兰迪缓慢地吐出一口气。
“我保证。”她说,拍拍那只手臂,“现在你该休息了。我觉得脑震荡开始影响你。”
布鲁斯说,他只有她了。
兰迪知道那不是事实。至少布鲁斯还有阿尔弗雷德,跟一些人,她暂时不确定现在名单上的人有谁,但总之有。
十多年过去,布鲁斯仍深陷于失去父母的悲伤中,全神贯注在看着他所失去的,却忘了仔细注意、并珍惜他所拥有的。
太可惜了。
夜半,兰迪趁着布鲁斯入睡,走出屋外,拿出手机。
翻开通讯簿,她上下滑动屏幕,盯着每个号码,最终给杰森发了通语音。
“亲爱的杰森,你爸是个智障。”她说,“帮我个忙,揍他。”
──语音信息发送失败。请问是否要重新发送?
兰迪想了想,也给迪克发了通语音。
“我跟布鲁斯刚刚经历了一场命案。事情很可怕,一切都很糟,所以我打给你,因为,你知道,我不想吓到小朋友们,也不能找塔莉亚,或赛琳娜,天知道这时候赛琳娜在哪里,那么就是你,虽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成功发送出去。算了,我不在乎。
我很想巨细靡遗地向你描述案发经过,然而我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目睹,真是谢天谢地,光是卢卡的尸体就够叫我反胃了。他打在他的脑门上,穿过两眼之间,真的是个病态的杀手。
布鲁斯为了维护这个混蛋打穿我们导师的手腕,刚刚才结束他长达至少六到七小时的情绪崩溃。现在我尤其佩服你,想知道你是如何跟这种人生活多年还能维持你的阳光灿烂。”
停顿数秒后,兰迪才以更低的声音,说:“我仍然不能相信卢卡真的死了。他对我很好,像个我从未有过的严肃父亲,疼爱女儿,但说不出口。当然,并不是说才八个月的相处、就能让我认一个并不真正熟识的人做父亲了。那只是种感觉,你明白吗?”
“我从未有过一个好的父亲形象。”她又说,“x。他毁了一切,伤害布鲁斯,我希望明科汗之后会遭遇最糟糕的事,我祝福他永远得不到他最想要的东西。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