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她还以为他们约会是因为浪漫的爱──就跟她和布鲁斯之间一样的同一种爱。
现在回顾起来,难怪之前她与布鲁斯在谜语人的事件中争吵时,布鲁斯特别气她在大吵的过程中拽出赛琳娜的名字。
“嘿,”赛琳娜轻踢她,“讲点什么。”
兰迪勉强笑了下,“嗯,我想这就是你在庄园放老鼠的原因?你想给布鲁斯找点事做?”
“否则我还能做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赛琳娜反问,“老鼠只是老鼠,牠们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咬坏古董。x,我尽力为之,他仍不满意,这个被宠坏的小混蛋。”
说到最后,赛琳娜再次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
兰迪被逗乐了,心情随之放松。年轻时的赛琳娜给兰迪一种杰森的即视感,也给她一种年轻时的自己的幻视感,猜想这就是从海峡区或犯罪巷出来的孩子的共通之处。
“我可以问吗?”兰迪开口,在赛琳娜颔首后才继续说:“你已经知道布鲁斯通常只会让我看见他相对冷静理智的那一面。我从未亲眼见过……从一到十,事情具体来说到底有多糟?”
赛琳娜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真幸运,”她意味深长地道,一手叉在腰上轻轻摇头,“该有人让你看看他打地下拳击时的样子。如果你问我,我会说,他看起来像是希望有谁能来帮他个忙,杀了他。我的意思是,他的前任哭着求他去看心理医生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么糟。”兰迪想,她不是不知道布鲁斯多少有自毁的倾向,否则哪有正常人会决定成为蝙蝠侠──可蝙蝠侠决不会想死。
蝙蝠侠才不会一心求死。他不会以同归于尽为先决条件来做计划,因为只有活下去才能继续守护他想守护的城市和家人。他也不会在计划时想着‘做到这程度,我可以死了吧’或任何类似的事,因为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回去。
那么,这是情况很严重。比她所知所想的都要严重。
布鲁斯还真是老样子,总喜欢在身负重伤时装作很好。
第230章 哥谭晚餐约会的那次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我该讲的也讲完了。”赛琳娜说,一边从货架上拿起另一盒巧克力咖啡豆,扔进兰迪的推车内。
“我要这个。”她讲得理所当然。
兰迪看着她,“好哦。”
“和一盒你拿的那种冰。等等,下次再给我,等等我得上班,冰会融。”
……是的,这边也相同。这就是赛琳娜。典型的猫。
从那以后,兰迪能感觉得出,赛琳娜对她的态度有了正向的转变。
她表现得越来越接近兰迪记忆中的那位猫朋友,也越来越放松,说明她不在乎兰迪实际上是谁、也不需要一个完整的真实故事来帮助她信任兰迪。
年轻赛琳娜在乎的一切,就是她的朋友是否安好。
只要对她的朋友有益,哪怕朋友的约会对像是个潜在恶棍又如何?
也从那次与赛琳娜的谈话后,兰迪正式确认──布鲁斯有精神障碍和焦虑障碍。他需要专业的精神医疗帮助,然而以他们目前的处境来说,那是不可能的。
诚然,兰迪不是医生,可她不必是个专业人士也能看出、布鲁斯有抑郁,和十分严重的焦虑障碍。
身为一个对精神障碍有病识感、也足够了解布鲁斯从过去到未来的人,兰迪能看出,布鲁斯至少有抑郁,有社交、创伤和情境焦虑。
从布鲁斯在她第二次中场离席后做出的反应看来,他也有分离焦虑。
他的沉默寡言可能并非是天性内向,而是社交焦虑伴随而来的缄默症。
事情不仅如此。
阿尔弗雷德不只一次提起过,在父母去世前,年幼的小布鲁斯外向活泼。
一切都在八岁那年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
目睹父母被杀后,布鲁斯先是沉迷于死亡的想法(一个才九岁的孩子,试图用剃须刀结束生命),随后是责怪不知名的力量操纵凶手(十岁,追查猫头鹰法庭),然后想杀死凶手(被阿尔弗雷德送去少年中心)……到了他年纪更大的时候,开始追求通过暴力解决他看见的每个不公义……
再到了更大,他进入地下拳击场,当别的富二代夜夜开派对时,布鲁斯的选择是夜夜被揍跟揍人,像是他想死在拳击场上,而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他心中的伤口和伤痛并未随着时间痊愈,反而恶化、腐烂,成为无以名状的、越来越庞大的、怪物般的愤怒。
从这个角度看,‘扮演蝙蝠侠’就像是儿童创伤诱发的一种解离,试图通过‘蝙蝠侠’这个刀枪不入的角色以保护‘布鲁斯韦恩’这个自我免受创伤记忆的影响,出现在他梦境中的盔甲是一个证明,他的自我伤害倾向也符合该心因性障碍的并发症描述。
布鲁斯的悲伤五阶段漫长而痛苦。
他简直该被列为精神医学的教科书案例,会有一群人像《神烦警探》中的场景一样,抱着直式病历夹环绕在布鲁斯身旁连连点头,并以评估的语气问他问题。
布鲁斯也像一幅拼图,他给不论是兰迪或赛琳娜,或达娜、或阿尔弗雷德都只有一小块,或几小块碎片,必须搜集全部的拼图碎片才能看见他的创伤究竟有多深。
──顺带一提,此举又是另一个经典的心理防卫机制,说明布鲁斯实际上害怕与任何人太过靠近,再次感受失去的痛苦。
这就使得每个人都很担心,都搞不清楚布鲁斯到底怎么了、该如何做才能帮助他走出痛苦;却没想过也许有些人和有些创伤就是无法走出来,只能学习与之和平共处。
不论被催眠与否,有件事达娜是正确的,就是布鲁斯需要专业的精神治疗帮助,可能是支持性心理治疗配合一些药物治疗──
但是,他们在哥谭,哥谭最好的精神治疗中心是阿卡姆。
就在前几天,兰迪和布鲁斯刚连手将据称是全哥谭最顶尖的治疗师雨果斯特兰奇,以各项金融和医疗疏失等罪名送进黑门。
而80、90年代的精神医学发展就……那样,想找到最好最合适的药物,还得再等至少二十年。
布鲁斯还需要一个强大的支持系统,这是另一个得花上几年才能获得的帮助。布鲁斯的表亲凯特凯恩一家与韦恩家的往来,似乎只持续到韦恩夫妇的葬礼结束。兰迪已知,凯特与布鲁斯恢复联系,那是布鲁斯成为蝙蝠侠几年之后的事,起因为凯特决定成为蝙蝠女侠。
所以。
现在,没有合适的药,没有可信的疗师,没有家人,基本上也没有朋友──托尼来了又去,学院里的同学没人能理解布鲁斯、也跟不上布鲁斯的智商。
目前布鲁斯身边有阿尔弗雷德、赛琳娜,跟兰迪自己。其中赛琳娜是新的,算是接替达娜的位置,兰迪……嗯,她知道自己闪现闪退。
三个名字里,只有阿尔弗雷德稳定、持续陪伴。
可是阿尔弗雷德有成年人的事要
忙,关心一个饱受创伤的孩子显然也远非这位前mi6的强项。
这基本上意味着在布鲁斯的支持系统中,最强大也最稳定的成员,是布鲁斯他自己。
兰迪想知道,那时布鲁斯与明科汗交朋友,是否不只是布鲁斯需要一个人──就一个也好,在他身旁支持他、理解他;是否这也是因为布鲁斯在明科汗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明科汗的父母是新加坡富豪,为人所害,他们有相似的家境和过去,乍看之下似乎也有相同的目标,甚至可以说他们有相似的品味,在某些方面。
兰迪感到担忧。她可以理解赛琳娜跟阿尔弗雷德的忧虑,因为她也是。
当然,眼下布鲁斯精神稳定,因为她稳定地陪在他身旁,但然后呢?
正如同兰迪无法向赛琳娜保证永远确保布鲁斯远离危险情境,她也无法向布鲁斯保证什么时候她必须得离开他。
雨果斯特兰奇的案子在九月中第一次开庭。
布鲁斯考上了普林斯顿医学院,以要出席开庭为由推迟入学。对此,阿尔弗雷德十分不满,看着布鲁斯的眼神里写满失望。
兰迪想知道,是否在这时候,阿尔弗雷德已有预感最终布鲁斯会从大学退学。
另一方面,从某个时期开始,兰迪必须注意到,与布鲁斯的约会变得越来越正式。
这就像是他暗地里酝酿着求婚──赛琳娜一边这么说,一边在兰迪眼前显摆她从兰迪身上偷走的胸针,脸上有猫一般的得意的笑容。
兰迪任由赛琳娜偷去。她本就打算将这枚胸针送给赛琳娜。
胸针是当年艾弗瑞在莫斯科的机场送给她的临别礼物,时日至今,兰迪已不太记得艾弗瑞在分别那天说了什么,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认为艾弗瑞认识赛琳娜应该与这枚胸针有关。
如果赛琳娜此时仍不是正式的猫贼,技能中缺少变装和更有技巧的调情,兰迪只能猜,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艾弗瑞会经过哥谭,并因着胸针与赛琳娜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