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没了光,屋内一片昏暗,窗外的月色无法照进狭窄私密的床帏里,萧衣只能低低道:失礼了,公主。
旋即伸着手,摸索着上.床。
夜色里,刚从光明进入黑暗的萧衣,眼睛没有及时适应黑暗,因而什么也看不清。
而早已阖着眼的姜轻,却在幽幽睁眼后,看清了少女近在咫尺的紧张模样。
和她一样,少女伪装男子时,巧用脂粉改造了眉眼,使其少了女子的娇美,多了男子的俊逸。
但在洗漱后,没机会补妆的少女,由此暴.露出了真实面容杏眼桃腮、唇珠红艳,神态娇憨到任谁一眼瞧见,都不会误认她的性别。
所以对方到底是怎么瞒天过海到现在的?瞎猫碰上死耗子?
亦或是只有在她面前,少女才会无意识的放下伪装?
是了,对方好像从少时便对她一见钟情,明明自己就是个女子,还敢大着胆子迎娶她。
也不怕被她发现秘密。
姜轻哂笑着萧衣的要色不要命,心头却因此微微一动。
没等她从散漫的思考中回神,正从她身上爬过进床里的少女,突然一个不小心被绊倒,结结实实砸在了姜轻身上。
萧衣受到惊吓,惊呼的声线俨然是小姑娘的语气:呀!
姜轻:被砸的是她,对方呀什么呀?
抱、抱歉公主!萧衣急急忙忙撑着床起身:臣、臣不是有意的。
嗯。姜轻并没在意。
见她没有震怒等反应,萧衣松了口气,旋即便仗着夜色昏暗,大家(?)都看不见,少女大着胆子,轻柔的揉了揉刚刚被撞疼的胸口。
姜轻的脸蓦然红了,一句不知羞耻!冲到嘴边,又被她硬憋了回去。
不能说。
说了就不止萧衣一个人尴尬了。
到时候她也跟着羞窘不提,还得帮着对方圆谎,委实麻烦多多。
思及此处,姜轻做了几个深呼吸,闭回双眼。
这下,哪怕萧衣再做些出格私密的行为,她看不见,也就不心乱如麻了。
然而很快,姜轻意识到自己错了。
对她这样多疑的人而言,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便会敏锐无数倍。
她确实看不见萧衣的一举一动了,可对方手指游走在她身侧、床褥、枕间的动静,清晰到她闭着眼睛,也足以在脑海里勾勒,更别提少女窸窸窣窣爬行时若有若无的触碰,半湿乌发垂到她面颊的心悸,温软身躯清浅呼吸的频率
无一不让闭眼的姜轻,牢牢捕捉到心底。
姜轻实在忍受不了这股折磨了。
她猛地睁眼,单手拖住少女的臀,带动着对方一翻身,便将磨蹭的少女死死摁在床上。
直到躺平了,萧衣这才回神惊慌:公、公主?!
闭嘴。姜轻哑着声音,不悦的凶她:好好睡觉。
萧衣被吓的瞬间收声。
姜轻再次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了怦怦乱跳的心脏,打算自己也回去歇息时,萧衣犹犹豫豫的声音响起:公主,你你能松开臣了吗?
姜轻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竟还在无意识中深嵌于雪嫩软肉里。
第247章 白面
姜轻脸色一僵, 跟被烫着似的猛然抽回手,她忘了自己周身的环境,手背不小心碰撞到床杆, 在安静的夜色里发出砰的动静。
公主!
忠心耿耿守在屋外的周嬷嬷,立马紧张的呼唤。
姜轻:
她缓慢吸气, 吐气, 迎着萧衣惊恐的眼神,平静回道:本宫没事。
周嬷嬷将信将疑的闭嘴。
公主。
等周围再次恢复安静,萧衣迟疑的询问:您真的没事?不如臣为你揉一揉手?
姜轻牢牢做着表情管理, 坚决不让任何人从自己脸上看出窘迫尴尬:驸马有心了,今晚早点歇息吧。
哦。萧衣悻悻应了声,老老实实闭上眼。
姜轻面无表情的甩了甩手, 也回到自己被窝里。
夜色已深, 两人渐渐陷入睡意中。
而在姜轻半睡半醒时, 一条小腿突兀搭到她身上。
姜轻:?
她在黑暗里幽幽睁开眼,扭头望向身边人,尚未来得及呵斥, 睡熟的少女便倏忽翻身,纤长手臂亲昵自然的搂住她的脖颈, 睡得更香甜了。
姜轻绷起脸, 不愿正视自己被搂抱后升起的奇怪满足感, 径直抬起手,强行将少女柔弱无骨的胳膊拉下来,塞回对方怀里。
许是手臂蜷缩着不舒服, 少女哼唧一声, 转换了方向,改成抱住姜轻的腰。
姜轻抿着唇, 果断而坚定的,再次将少女的手拿开。
少女总算安静了。
姜轻无声的吐了口气。
不知为何,她明明没做什么,心里却累的厉害。
此时一放松,她很快坠入睡梦。
凭借着长期上早朝的习惯,姜轻在翌日卯时,准时睁开眼。
乍然入眼的陌生环境,令她精神一凛,随后她才慢半拍想起,自己此刻不是帝王姜沉,而是真实的自己七公主。
盯着床帷上的缠枝石榴看了半晌,姜轻忽然有些恍惚。
她在想
倘若现下睡在她身侧的不是萧衣,而是绛蔻。
那该有多好。
短暂的遗憾很快散去。
因为神志越发清晰的姜轻突然发现不过是一夜过去,睡前被她百般排斥的萧衣,现在居然亲密无间的钻进了她的怀里!
她们中间隔着的被子呢?
她引以为傲的警觉心呢?
姜轻倒吸口气,又怕惊醒萧衣,硬生生憋住了吐气,而后极其缓慢的试图从萧衣身边离开。
或许是时间太早的缘故,萧衣没被弄醒,任由她成功脱身。
等到赤足站在地面,姜轻才将憋着的气吐出来,抬手取过搭在一旁的衣裳,匆匆穿好后离开了寝居。
周嬷嬷年纪大了,守到夜里两三点便回去休息,留下守后半程的是另一名侍女,名唤黄芽,和公主府里其他侍从一样,都是陛下从宫里拨给七公主的陪嫁。
瞧见姜轻悄无声息的开门出来,黄芽连忙行礼,正当她打算开口给公主请安时,姜轻蹙了蹙眉,打断道:驸马还在安睡,莫要吵醒驸马。
黄芽连忙点头。
紧接着才意识到怪异的地方。
新婚夜后,先出来的是公主也就罢了怎么驸马不仅没醒,还要公主反过来体贴呵护?
黄芽欲言又止,瞅瞅姜轻神色,意外的发现对方虽面色冷淡,心情却宽和平静。
她只好改口,转移话题:公主,您昨日大婚,陛下特允朝堂官员休沐三日,如今时辰还早,您不再和驸马多歇会吗?
不必。姜轻一心惦记着绛蔻,对萧衣的态度自是十分冷淡,寻常人若是不了解她,恐怕会真的以为她不喜自己的驸马:你去收拾东西,随本宫一同入宫,再吩咐下去,驸马若是醒了,且让她自由行动便是,本宫今晚不一定会回公主府,让她别等。
黄芽吃惊了。
她方才还琢磨着自家公主与驸马感情好、公主是不是也太宠溺驸马了,谁料她念头还没消弭,公主居然在婚后第二日就要回宫不归府了!
倘若这消息传出去只怕本就没实权的驸马,连脸面也会丢光!
黄芽有些同情驸马,但她的主子毕竟是姜轻,故而轻轻诺了声,她便听话的去准备起来。
清晨,天边蒙蒙亮。
御花园的花叶上,犹沾着露水。
姜轻路过花园,似不经意的瞥向鸣鸾宫的方向,冷不丁开口:说起来,兄长选秀已有半年,本宫还一次都未拜见过卫妃娘娘。
黄芽不明所以,努力替她洗白:公主久处凤阳宫,乃陛下亲口许可之事,想必卫妃娘娘不会因此而责怪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