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靳溪忿忿在旁咕囔着‘才不要她送’,等到吃过早餐,走到白鹿书院门前,看着一众学子独来独往,她又得意道:“看,只有我人缘最好,上个学都有姑娘垂泪相送。”
薄翅被她逗笑,葱白的手指戳了戳她脑门,提醒道:“别玩了,快进去吧,进去后可要好好学习,莫要给你家里人丢脸。”
靳溪知晓她是在指自己的哥哥,不由撇嘴道:“我家人比我还爱玩闹,明明有读书的机会但从不珍惜,他知晓我想来这里后比我还高兴,甚至故意打开门放我走,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弱女、弱书生,是如何从家里逃出来的?”
薄翅恍然,摇头道:“那你就更要努力,既然不想听从家里的安排,便要好好做出一番成绩,让家人们肯定你尊重你。”
靳溪心头一暖,连连点头:“我知道,谢谢你翅娘,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她颇为感动,和薄翅依依惜别许久,最终惹的郁昭皱眉,把她推进了书院里。
目送她进去后,柳清儿识趣道:“我和霜儿先带着花糍回去,翅娘便和郁大人好好逛逛这京都吧。”
傅霜跟着点头,然而花糍不愿意,拽着薄翅的手不肯松开。
薄翅正想敲敲这小孩的脑袋,忽听一道迟疑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确定道:“你是……郁大人?”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发现说话的人坐在马车里,探出一颗头,一旁站着位书生衣着的少年。
他似乎也是来送人的,偏巧意外看到了郁昭,发现郁昭对他颔首后,那人急忙下车,将书生落到一边,只顾着和郁昭笑道:“原来真的是郁姑娘,几年前一别,我便再也没瞧见你,大家都怀疑你是去寻那厉鬼复仇、又或者中途出了什么意外,现在能看你平安无事的归来,我可真是高兴极了!”
他说的热切,言语中却没有暧昧的意思,薄翅稍稍细想,就能猜出他也是觊觎郁昭的实力、渴望得到除妖师庇护的一员。
然而郁昭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牵住薄翅的手,郑重道:“这位是我未来娘子。”
男子一愣,盯着薄翅看了好一会,横看竖看发现她都是位貌美的少女,最终深吸口气,面不改色的开始对着薄翅献殷勤。
将薄翅和郁昭夸成天下地上唯一的有情人后,他终于在薄翅的干笑中谈及正事:“郁姑娘是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好让我们为您接风洗尘啊。”
郁昭不甚在意道:“才回来没两日,这两日里都在忙着与娘子亲近,没空参加宴席。”
薄翅:“……”
好好说话,不要甩锅!
很显然,男子也觉得郁昭是在甩锅,闻言笑道:“那择日不如撞日,郁姑娘不如携妻与我一同入皇城,既能面见圣上,还能与其他的除妖师大人们好生聊一聊。”
郁昭有些不解:“除妖师向来行踪不定,极少能凑在一起,你说的除妖师大人们,因何汇聚在皇城?”
男子犹豫了,目光在柳清儿和傅霜等人身上徘徊,显然是在隐晦的暗示着。
柳清儿很知趣,寻了个借口便要走。
花糍被薄翅摸了摸脑袋,听话的跟着一起离开。
四周无人后,男子才再次开口:“此事……与郁姑娘您也有关,近些时日,京都里恶鬼伤人的事件频频发生,圣上听闻此事或许与十几年前、覆灭了郁家那只厉鬼有所关联,便广招天下奇人异士,以国库重宝为赏,邀来了诸多除妖师大人齐聚皇城,护卫陛下的安危。”
听到‘厉鬼’二字,郁昭的脸色便沉了下来,知晓前因后果后,她果断道:“请兄台带路,在下这就去皇城参与宴席。”
男子刚露出笑,薄翅轻轻拽住郁昭的衣角,低声道:“我不去可以吗?”
郁昭尚未回答,男子便因着郁昭对薄翅的在意,急忙劝道:“郁夫人有所不知,如今除妖师尽汇聚于皇城之中,天底下再没有比那更安全的地方,即便真的有厉鬼出没,也叫它有来无回、必死无疑!所以夫人无需害怕,跟着郁姑娘一同入皇宫便是。”
薄翅笑容苦涩。
就是因为除妖师太多、妖鬼一露头就会gg,她才越发不敢靠近啊!
好在郁昭向来尊重她,见她真的不愿意,当即退了一步道:“皇城里人多眼杂,你跟着我我也不放心,那便在家好好待着,等我解决了厉鬼,就回来娶你。”
薄翅神情微妙:“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郁昭疑惑:“什么?”
薄翅幽幽开口:“像是戏台上的老将军,背上插满了flag。”
郁昭:“……”
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感觉不是什么好话。
鉴于厉鬼的凶残性,薄翅忍不住叮嘱了郁昭几句,随后看着对方上了马车,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踪影才回到庭院中。
柳清儿正在院子里扫着红枫落叶,瞧见她回来,身边不见郁昭的身影,怔了怔后,当做无事发生的开口道:“刚刚回来时,邻居大婶拉着我和霜儿聊了几句,我才知道进入白鹿书院的学子不能经常回来,只能到每月月中时归家,你说靳溪她、她独身一人在书院里……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薄翅也是第一次听闻这个消息,傻了两秒,迟疑道:“应当不会,她虽话痨又跳脱了些,但人还算聪明,应该能熬过这半个月……等半个月后,她与那些学子们熟悉了,危险性自然随之下降。”
柳清儿点点头:“如此最好。”
之后几日,郁昭一直没回来。
薄翅自从知晓京都里有不少除妖师后,便深居简出起来,等闲不出门。柳清儿她们并未多想,只当薄翅骨子里还是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不爱出门游玩。
未免薄翅在家呆着无趣,她和傅霜出门后,时常会来与薄翅说些路上听闻的新鲜事,薄翅听了半个月,都没听到恶鬼肆虐的消息,忍不住询问道:“京都里一直这般太平吗?就没有什么小道风声传出来?”柳清儿和傅霜面面相觑,满脸茫然的摇头。
安安静静的花糍却冷不丁的开口,眸光认真道:“我听到了,城西有一户店铺前几日关了门,有人说路过时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衣香阁最近抬出来的妓子比去年多了不少,大家揣测是尚书府的独子太过暴虐……”
话未说完,柳清儿和傅霜齐齐捂住她的嘴,红透着脸道:“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能说出这种粗鄙肮脏的话!”
薄翅也有些尴尬,不过她的重心还是放在花糍说的话语中:“血腥味?莫非那户人家全死了?”
柳清儿迟疑着道:“不一定吧,我和霜儿当时也听到了这些话,不过那些人后来又说,这一户是杀猪的,那些血腥气,或许是猪血?”
薄翅沉吟少顷,摇头道:“行人既然刻意将血腥气提出,必然是因为那户人家之前杀猪没有这般可怖。”
况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不能侥幸的用揣测掩盖。
薄翅越发坚定京都的暗处藏着什么,或许是厉鬼、或许是除妖师的大部队。
而无论是哪一边,都不是她能招惹的。
从心的薄翅决定怂到底,在郁昭回来前都不出门。
然而世事难料,好不容易熬到了月中、有机会去接靳溪,柳清儿与傅霜皆劝着薄翅一起出门。
薄翅找的借口都被她们堵了回去,最终只能硬着头皮、心惊肉跳的被牵出庭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半个月过去,京都似乎没她们刚来时热闹了,沿路的摊贩仍在叫卖,身着锦衣的人则稀少许多,偶有马车打马路过,也是急匆匆的一路疾驰,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薄翅等人一路走到白鹿书院前,远远的就见靳溪抱着一堆书等着她们。
上前接过两本书后,柳清儿正欲闲聊,靳溪便先一步压低声音道:“走走走,回去再说。”
回到院子里,靳溪长吐一口气,先是说了她在书院的经历,重点夸赞了书院一人一间房的传统,随后说起正事:“听我同窗说,最近京都里不太平,圣上已经许久没上早朝了。虽然这位陛下本就没什么能力、整日里流连后宫,但上早朝是历代先帝留下的传统,若是无缘无故的不上朝,绝对会被文官指着额头骂,可稀奇的是,这次竟然没有一个文官上书指责,反而个个争先恐后的急着请假要回家休息,你说这奇不奇怪?”
薄翅默默点头,顺口道:“京都里恐怕是风雨来袭,你什么时候回书院?若是一时半会暴.露不了身份,便不要频繁回来,在书院里总比待在我们这个小院子里强。”
说起这个,靳溪顿时垮起脸:“别说了,上午回来,下午就要回书院,那些家比较远的学子,直接没回家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