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可不是普通的生意,而是要和对手对抗,少不得你来我往!
  还有,之前料到自己要搭银子,却没想到要搭这么多!
  还还有,如果她真接手,一年没搞定,这时和离会不会被讽刺“逃避责任”?
  还还还有,裴今宴真能同意她的和离吗?婚后一年和离,到底是好说不好听,裴今宴又是极在乎面子的人。
  夜,越来越深了。
  人,也是越想越头疼。
  郁闷的苏明妆想走走,便打开窗子,看向院子。
  但如果她在院子里的话,周围下人们肯定听见,她前脚把人家打发去休息,后脚又惊扰人家好梦,实在不妥。
  苏明妆又关上窗子,软塌塌地瘫坐在桌子旁边,两只手支着小下巴,愁眉苦脸。
  突然,她神色一顿,美眸如想到了什么般一亮——对呀,那个小凉亭!
  良辰美景奈何天,不能辜负小凉亭。
  这么好的夜色,小凉亭孤零零地在那,实在罪过。
  苏明妆一边揶揄着,一边兴冲冲地起身,换了套衣服,便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离开雁声院,果然,整个人豁然开朗,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就这样,一路到了凉亭里。
  斜在美人榻上,抬头看月亮,想心事。。
  同一时间,另一边。
  夜深了,裴今宴也卸下沉稳的面具,素来淡漠寡绪的俊美面庞,有了一些疲惫。
  昨夜因喝太多酒,所以白日酒味未散,被枢密院的人发现。
  枢密院与三衙本就互为制衡、关系微妙,大多时候还彼此给个面子,但今天也是不碰巧,枢密院来的竟然是姬硕,闻着他身上的酒味加以奚落。
  姬硕为人狡猾,奚落并非正常奚落,是以开玩笑打趣的方式。
  他若反驳,对方就说他开不起玩笑,幼稚如孩童;但若不反驳,对方便得寸进尺,越发过分。
  裴今宴最不擅长的,便是对付这种笑里藏刀之人,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占不到丁点好处。
  枢密院的人走后,长官并未开口责备,但那种氛围,已经让他自责不已。
  “……该死,为什么要喝酒?”
  裴今宴低声咒骂自己一句,最近他公事不顺、接连倒霉,好似自从救了苏明妆,运气就没好过。
  他脱了外衣躺在床上,心头淤堵之气,依旧难消,不仅难以入眠,头还越发疼痛。
  换了几个睡姿,依旧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裴今宴睁开眼,一双星眸里充斥了血丝,之后暴躁起身,嘟囔道,“定是因为昨天隐蔽所之事,今天再去待一会。”
  随手披了件衣服,便去了小花园。
  当裴今宴靠近小花园、看见凉亭里毫无坐姿仪态的女子时,已气得没了脾气,“怎么又在?她是不睡觉的吗?”
  第33章
  熬不过她!
  隐蔽所再次被占,裴今宴也无可奈何。
  本要转身离开,又不甘心,焦躁的心情更甚,“我上辈子到底欠了她什么?一共才见面不到三次,京城那么多青年俊才,为什么偏偏盯上我?现在我也只想再隐蔽所待一会,这都不让我如愿?”
  他真想冲上去,和拿苏明妆理论一番,问苏明妆到底看上他什么,他立刻就改!
  但到底,还是理智尚存,没冲动行事。
  又生了好一会闷气,这才抬眼看向一旁空着的院落,直接一个纵身,跳上了屋顶。
  他今天无论如何也得到小凉亭上待一会,疏散下郁闷。。
  夜渐深,星辰隐没,唯有明月高悬。
  夜晚寂静,一切似乎凝固。
  裴今宴翻腾了几日的怨气,也终于平静了下去,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喃喃道,“父亲,接下来儿子该怎么做?就这么默默坚持?皇上虽以心腹内臣来培养我,但谁知要潜伏多久?谁知皇上和武王还要对峙多久?如果他们一直隐忍不发,我就这么一直下去吗?我想重振国公府,我想让我们国公府恢复从前的盛景荣光,我……想出去打仗……我不想留在京城,做一介无用武之地的武官,我该怎么做?”
  可惜,他问再多,回答他的,依旧只有温柔又凉薄的月光。
  裴今宴自幼不信鬼神,但现在却希望世上有鬼,这样父亲的鬼魂就能出现,回答他的问题了。
  突然,他见凉亭中的女子动了,立刻敛眸看去。
  很那女子确实是动了,却没走,而是一翻身、躺在了美人靠上。
  “……”裴今宴。
  另一边,
  凉亭内,原本苏明妆趴在美人靠上看月亮,但要抬着脖子,抬久了难免脖子疼,后来灵机一动,干脆躺在美人榻上,方便看月亮。
  她突然想到昨天,裴今宴坐在小凉亭的飞檐上……好生羡慕啊!如果她也会武功就好了,她也坐在飞檐上看。
  或许……明天带个梯子来?
  她就这么一边看月亮一边胡思乱想着——带梯子也不行,爬上去容易,怎么下来?如果中途从飞檐上摔下来怎么办?
  就这样。
  两个人,一个躺在凉亭里看月亮,一个躺在院落屋脊上看月亮,静静度过一个时辰。
  裴今宴翻身坐起——他不能熬了,昨天就没怎么睡,如果今天再不睡,明天只怕会出现过失。
  看下意识向凉亭中那女子——女子不仅躺在美人靠上,还不修边幅地翘起了二郎腿。
  “……”裴今宴。
  随后,他没再拖延,跳下屋檐离开。
  一刻钟的时间,已经躺回床上。
  值得庆幸的是,却不知是被月光洗礼,还是因为别的,心头郁结之气竟消散了许多。
  他闭上眼,脑海中出现女子躺在美人靠上,翘着二郎腿,穿着粉色绣鞋的小脚还在空中轻轻甩来甩去的画面。
  他虽不好女色,审美却没问题,
  他知道苏明妆是少见的人间尤物,与这种尤物接触,本就麻烦至极,更何况还出身显贵、被门阀父母娇惯坏。
  娶这样的女子为妻,不敢指望其能勤俭持家、操持家务,只希望别在府里折腾得鸡飞狗跳。
  不过,与担心府内情况比,他更担心母亲的情况。
  母亲心思重,身体也不好,若被顶撞,怕是会病情加重,所以他专门把婶母请来,在他不在府时,保护母亲。
  但……
  这不是个长久之计!
  即便婶母一直留下愿意陪伴母亲,但二叔怎么办,堂弟怎么办?
  ……
  翌日。
  清晨。
  王嬷嬷又起了个大早,第一时间跑来,见小姐没熬夜,而是安安稳稳地睡在帷帐中,这才狠狠松了口气。
  当苏明妆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用过午膳,苏明妆先叫来王嬷嬷商量,“嬷嬷,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到该怎么做,但差事已经接了,所以便打算把这两日发现之事与裴二夫人说一声,再根据裴二夫人的反应做决定,您看如何?”
  王嬷嬷知晓,小姐这是信赖她、凡事与她商量,心生感动,“小姐做决定便好,奴婢都听小姐的。”
  苏明妆莞尔一笑,“别这么说,我年幼没经验、也没什么学识,嬷嬷有阅历有智慧,还请嬷嬷多帮衬我。”
  王嬷嬷见小姐变好,又这般器重她,喜悦几乎掩饰不住,“小姐过奖了,小姐聪慧过人才是。不过小姐准备去知春院见裴二夫人?”
  “不,想请她过来,老夫人的身体状况怕是受不得刺激,别让她老人家操心了。”
  “小姐说得是。”
  随后,王嬷嬷便差遣小丫鬟,去知春院请人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
  裴二夫人带着刘嬷嬷,风风火火地杀了过来。
  在房间里的苏明妆,听见院子里下人的问安声,便起身快步迎了出去,“晚辈给婶母请安。”
  霍薇从鼻子里哼了一下,“免礼,不过如果能换个称呼就更好。”
  苏明妆只当听不出裴二夫人的阴阳怪气,“那怎么行?长辈就是长辈,礼仪不能失。百忙之中,让婶母来,是有事相商,我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其意是,两人单独对话。
  霍薇凝眉,“有什么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讲?还要这么偷偷摸摸?”
  周围丫鬟们见自家小姐热脸贴冷屁股,心里气愤得不行。
  再看自家小姐、那个学士府小魔王,非但不生气,反倒是表情赞同,“婶母说得有道理,那就请进吧。”
  说着,自己转身,先进了屋子。
  霍薇冷笑着翻了个白眼,“所以说,刚刚是故弄玄虚咯?本夫人倒要看看,你把本夫人叫来,能有什么正事。”
  又是一炷香的时间后。
  霍薇震惊地睁大双眼,面色苍白,“什……什么?晋国公府针对我们?望江楼不断赔银子,是晋国公府所为?他们是怎么知道,孙掌柜何时有准备、何时没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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