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但他心里怎么越发憋屈?
  整件事里,他又是什么角色?拆散有情人的恶棍?一个被莫名诬陷,又无处说理的可怜虫?
  第93章
  算是立大功了
  裴今酌见堂兄叹息,问道,“大哥,你在想什么?”
  裴今宴打断思绪,“你继续说。”
  “……好吧,”裴今酌只能继续道,“我本以为此事便会告一段落,谁知苏明妆把玉萱公主拉走后,那之前畏畏缩缩、只敢指桑骂槐的书生,可能是觉得丢脸,又开始骂、骂得更难听。
  我实在听不下去,便与他理论。那书生先骂我是没读过书的无知宵小,同行友人介绍,我是武科举童试案首。他又嘲笑我这么大年纪,只考了童试。
  友人解释武科举和文科举的不同之处,他却不肯听,还变本加厉说我帮京城双珠说话,定是她们的的裙下臣。当时我气极,想出手打他们,被友人拉下。
  毕竟我一旦动手、聚众斗殴,影响明年科举;若不小心把人打死,我这辈子都参加不了武科举。”
  “岂有此理!”裴今宴彻底听不下去了,怒吼道,“你可还记得那些人的模样?”
  裴今酌吓了一跳,急忙道,“大哥息怒,你听我说完,那些人已有报应。”
  裴今宴这才想起,霍跃曾说,玉萱公主后来又折了回去,命侍卫打断了那些书生的手,因为还闯了祸,皇上与苏家不得不善后。
  他也是糊涂了,满脑子都是苏明妆的前后反差,以及她的惊天秘密。
  裴今酌继续讲道,“友人见我情况不对,怕我冲动,便像苏明妆拉玉萱公主那样,将我拖走。我再次以为事情结束时,没想到隔了两天,扶城竟开始有一些传言……”
  声音一顿,好似说不下去。
  裴今宴隼眸微敛,“与苏明妆有关?”
  月光照在裴今酌的脸上,却不知是月色的原因,还是裴今酌的脸色,那颜色愈发苍白。
  他苦笑一声,“是啊,后来才知,我前脚刚离开,玉萱公主等人就回去,把那些书生的手打断了,随后,我就见识到……众口铄金的威力……”
  “怎么?”裴今宴有不好的预感。
  裴今酌的笑容更苦,“那书生恶毒,断了手后,知晓斗不过皇家公主,对苏家有所忌惮,便把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他先是煽动文科举与武科举的对立,激发广大落榜书生的愤怒,然后又编排我为上位,不惜勾引京城双珠,用美色疑惑她们给我铺路。
  这不是最阴险的,最阴险的是他们手段隐蔽,先是用左手写一些纸条,趁人不备到处散播,这样即便所有人都知晓是他们做的,却空无证据。
  这还没完,当时甘霖楼还有不少目击者,他们起初是愿意帮我辩解,但这群丧心病狂的书生竟说他们是为了攀附富贵,暗示只要帮我做说话,就能在玉萱公主和苏家得到好处。
  那些文人被破了一身脏水,自知疯狗惹不起,便明哲保身了。”
  裴今宴听后心口堵得慌,“真是气死我了!我们武将在前线马革裹尸,就为了保护这种败类!?”
  裴今酌也是郁闷,劝解道,“大哥息怒,凡事还是要往好处想,这种疯狗败类毕竟是少数。”
  “呵,少数?那些明哲保身……算了。”裴今宴郁闷道,他知道自己愤怒改变不了什么,只会给自己添堵。
  他虽束身自爱,但还没迂腐到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可以天下大同。
  天下,何来大同?
  他能做的,便是眼不见为净,做好自己便可。
  突然,裴今宴捕捉到一个信息,他疑惑抬眼,“我送信给你,让你来京城,本以为你会推脱,没想到竟痛快答应。难道……也因为此事?”
  裴今酌苦笑,“大哥英明,瞒不住你,我在扶城……名声是越来越臭了,我都怕哪天这消息传到父亲耳中,父亲饶不了我。”
  “……”
  想起二叔那不近人情的强硬性格,裴今宴也是无奈,“这样吧,到明年科举之前,你就在京城,别回扶城。扶城那边交给我,我来处理。”
  裴今酌一愣,之后吃惊地看去,“你打算怎么处理?”
  裴今宴捏了捏拳,好似内心挣扎一番,“我是通过你表哥霍跃,打探到这些事,刑部有自己的渠道和手段,既然能打探信息,只要运用得当,也可以借机处理一些杂事。”
  说着,眼神闪过狠厉。
  裴今酌吃惊得结结巴巴,“哥,你……这是……要滥用职权?”
  裴今宴心虚,强作镇定,“不然,能怎么做?继续让无耻蛀虫编排你们、攻击无辜者?而我们因为洁身自好所以忍气吞声?为何坏人可以肆无忌惮,好人却受制于人?好人都该死吗?”
  裴今酌瞠目结舌,缓了好一会才笑出来,“好人当然不该死,只是我没想到这一番话,竟能从大哥你的口中说出。要知道,在我心里,你可没比我父亲开明多少。”
  “……”某人惨被奚落。
  裴今酌高兴地拍了下兄长的肩,“大哥你别生气,我这是夸你!看见你肯变通,我这当弟的高兴之至!如果臭书生害我,能让你变通,那我现在把那书生揪过来,让他早中晚三顿害我,这样你彻底变通,我也算为裴家立大功了!”
  裴今宴甩开堂弟的手,“正事还没说完。”
  他违背做人原则,不仅因为那书生害堂弟,还有便是……攻击她。
  终于把秘密说出来,裴今酌松了口气,笑容轻松,“还说什么?这不是都说完了?哥你可有所不知,前几天我都快憋死了,我怕那个丑闻传到父亲耳朵里,又怕牵扯到苏明妆,说不清道不明……”
  还没等他说完,就听兄长淡淡道,“她想嫁的人不是我,是你。”
  “?”裴今酌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什么?大哥,你说什么?”
  裴今宴缓缓转过身,正面对向堂弟,面色严肃认真,不容一丝玩笑,“我是说,松月寺我救她时,她并未对我表现出痴迷。后来她到扶虞城甘霖楼,目睹你为她挺身而出,又因为你我容貌酷似,便误以为挺身而出之人是我,所以才编排我轻薄她,强嫁于我。”
  一边说着,一边双拳不自觉捏紧,手背关节处,甚至透过瓷白皮肤,隐约露出白骨的模样,“她从始至终,想嫁的,都是你。”
  第94章
  我们打个赌吧
  裴今酌再顾不上嬉笑,大声道,“哥你别胡说!我和她都没直接说过话,她怎么会喜欢我?”
  裴今宴深吸一口气,平静作答,“因为你为她挺身而出时,她极有可能并未离开,而是目睹了一切。”
  “啊,这……好吧,就算她看见我为他挺身而出,就能证明她喜欢我?女子芳心哪是那么容易?”
  声音一顿,“等等,要说救她,我可不是第一个救她的,你在松月寺救过她!相比之下,你对她的出手相助才实打实,我只是说了几句话,要说感激而以身相许,应对你,而非我!”
  与慌张的裴今酌相比,裴今宴语调越发平静,“如果她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她大婚那日性情大变,如何解释?”
  “啊,这……”裴今酌怔住,“谁知道她为何性情大变?那是她的事。”
  “刑部断案,讲的是一个逻辑关系,有因必有果,这世上没有因果不相联的变化,”裴今宴淡淡道,“她上花轿之前,还般骄纵任性,但下了花轿、拜了堂,回到新房,再见时已经性情大变,好似劫后余生之人,想来……是发现自己嫁错了人,万念俱灰罢。”
  “这……不是……就因为她性情大变,所以你就认为她喜欢我?会不会太武断了?”
  “当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自从你出现后,她对婶母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裴今酌愣住。
  裴今宴越发觉得憋闷,哪怕站在空旷校场,
  他慢慢行走,试图通过活动肢体,让气血更通畅,方便呼吸。
  裴今酌也急忙跟了上去,“她对母亲有什么变化?哥,你别吓唬我……”
  裴今宴声音凉薄若冰,“你未到国公府前,她曾经出言攻击过婶母,她伶牙俐齿,婶母在她面前占不到便宜,
  但自从你出现,她对婶母百般讨好,更是借着随婶母练武之机,不断打听你的事。你的各种信息,怕是被她打探得七七八八,你若不信,可以问婶母,这两次练武,两人都聊了什么。”
  “……”裴今酌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晓,堂兄思维缜密、推理能力极强,连刑部积压多年的疑案都能断了,更何况这……不对!这不可能!他和苏明妆都没说过话,她怎么可能要嫁给他?
  裴今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讥讽,“我曾冤枉她,曾排斥她,她不悲不喜,好像置身事外……是啊,我对她来说只是个一年后和离的陌生人,她犯不着和我动气。
  在国公府这一个月,她逆来顺受、含垢忍辱,喜怒不形于色,没人知晓她在想什么。唯独见到你的那天,她不顾我与婶母的视线,直勾勾盯着你,她那表情,难道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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