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王嬷嬷担忧地看向小姐,“那小姐也早些休息?”
  苏明妆淡笑着点头,“放心,我用完膳就睡,明天我确实有些要事要做。”
  王嬷嬷不解,“明日小姐有要事?这个奴婢能问吗?”
  一旁裴今宴也是好奇。
  “当然,”苏明妆,“明天我打算去各个药铺医馆,借阅他们压箱底医书……我不是不信任太医。而是学了军医术才知道,哪怕如张仲景、孙思邈这样的名医,也要广泛收集前人经验以及民间的治疗方法。所以张仲景才在《伤寒杂病论》中提到‘勤求古训,博采众方’。太医医术自是高明,但没人能保证,不漏掉天下任何一个古方,所以我想试试。”
  王嬷嬷瞠目结舌,之后惊叹道,“别说,还真是个方法。”
  苏明妆点头,“我明天也和钱掌柜聊一下,拜托我们苏家分布在各地的掌柜,也帮我搜集。京城的,我亲自去找。”
  裴今宴目光复杂地看着女子——他不是不愿相信她的话,但从两人见面时的震惊崩溃,到想尽办法为今酌达成心愿,如今又要帮今酌找治病的方法。
  她真的不喜欢裴今酌?
  两人真的毫无关系?
  他做梦都想相信她,但所有事实无法闭环!
  如果她不喜欢今酌,为何想尽办法帮他绕过二叔、二婶,完成心愿?这像是两个素不相识之人做的事吗?
  如果不喜欢,会因为看见今酌受伤而痛哭?现在又要帮今酌搜集民间良方,还让苏家产业帮她一起搜集,单纯因为心中内疚?
  他真的想相信!
  奈何……
  王嬷嬷告退离开。
  苏明妆送别了王嬷嬷,转身正好见裴今宴若有所思的模样,疑惑道,“我发现,你心思很重。”
  裴今宴收回视线,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你心思也重。”
  苏明妆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这两日在他面前频频失神,“……是啊,最近几日实在失礼,但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谁愿意心思重呢?谁不愿无忧无虑?但经历之事过多,若还那般没心没肺……那还真是没心没肺了……”
  裴今宴无奈,“我心思重的原因,可以全盘讲给你听;你的原因,却不方便告诉我。”
  苏明妆惭愧地垂眸,“……抱歉。”
  裴今宴欲言又止,最后笑着摇了下头,“没关系,我不介意,去用膳吧,我也饿了。”
  苏明妆低头看向男子窄瘦的腰间,“今天没叫?”
  “……”裴今宴。
  苏明妆摸了摸面颊,可怜兮兮地小声道,“堂少爷伤得那么重,我们在这说笑,是不是不好?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悲伤一些?”
  裴今宴失笑,“我们是否悲伤,改变不了今酌伤情,还是随性一些吧,无论谁伤、无论谁死,日子都得过。”
  看着女子释然的表情,他又疑惑。
  她真的喜欢今酌?现在看起来又不像?
  女人,真的难懂!
  第219章
  让你炫?活该!
  翌日,苏明妆起了个大早。
  用罢早膳,先是去知春院看望老夫人,确定老夫人没被影响后,才带人离开国公府。
  当马车到达望江楼时,长安大街的早餐摊上还有许多人用早膳、望江楼也未开。
  习秋停下马车,钻进车厢,“小姐,望江楼还没开门。”
  “没事,我有三楼的钥匙。”
  取出钥匙,交给习秋。
  习秋拿了钥匙去开门,这一时间,苏明妆也戴上帷帽,下了车,顺着直达的楼梯,上了三楼。
  三楼和二楼、一楼原本是通着的。
  只不过在三楼的楼梯上安了个门。
  苏明妆开了锁,下楼去,正好与一脸戒备的张壮撞见。
  张壮是今日轮值打更的,大清早听见楼上有动静,以为是招贼,便上楼查看情况,却发现是夫人,“夫人,怎么是您?哦对了,小人给夫人请安。”
  这才想起,站在楼梯中央就要请安。
  苏明妆笑着摆了摆手,“今日你打更?”
  “对。”
  “还没到开业时间?”
  “没呢,还有不到一刻钟就开了,小人这是掐着时间,到了时间就立刻开门!要不然今天……提前开门?”张壮试探着问道。
  “不用,按照老时间开门即可,我今天来找钱掌柜说一些事,先去找两本书看看。”
  “是,夫人。”张壮跑下楼,“这光线有些暗,夫人您慢着点。”
  苏明妆在一楼和二楼书架上搜索一番,竟意外地找到两本医书,立刻收入囊中,还叮嘱张壮,一会钱掌柜来了,让他立刻到三楼找他。
  随后,便上楼看起书来。
  半个时辰后。
  伴随着一阵沉重又缓慢地脚步声,钱掌柜终于爬上了三楼,人还没进雅间,先扶着门框喘粗气起来。
  苏明妆一抬头,正好见钱掌柜狼狈的模样。
  她哭笑不得道,“抱歉钱叔,我忘了您不方便爬楼。”
  钱掌柜圆圆的脸,惨白惨白,“不……没关……系……”
  一旁王嬷嬷一边给钱掌柜倒茶,一边嫌弃地翻白眼。
  苏明妆语调一转,“所以为了钱叔的身体着想,以后我会天天来,每天让钱叔爬楼十次。”
  扑通一声,钱掌柜腿软跪了下去。
  苏明妆笑着去拽,“我开玩笑的!”
  但因为钱掌柜实在太重,便叫上习秋,两人一边一个,好歹是把钱掌柜从地板上拽起来,扶到了雅间里。
  王嬷嬷将茶碗嫌弃地放在钱掌柜面前,“让你炫?活该!”
  “……”钱掌柜。
  苏明妆在桌对面坐下,盯着钱掌柜,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正准备喝茶的钱掌柜疑惑道,“小姐,您为何这么看小人?”
  苏明妆叹了口气,“不瞒钱叔,我也是最近才知,裴老夫人的娘家严家,是军医出身,只是后来严家后人都学武,所以无人承袭军医术。有幸,裴老夫人将军医术教给了我。”
  钱掌柜立刻眉开眼笑,奉承起来,“恭喜小姐……”
  苏明妆笑着摆了摆手,“钱叔您喝茶,您若是不嫌絮叨,听我说便可,不用句句回应。”
  “不嫌,小人怎么能嫌小姐呢?”钱掌柜刚刚爬楼,口干舌燥,开始喝茶起来。
  苏明妆便道,“我学军医术、学习清创缝合包扎,必学皮骨筋肉,所以对这些了解一些。我先问掌柜您一个问题,您和习秋,谁的胳膊粗?”
  一旁习秋立刻伸出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
  钱掌柜疑惑,“小姐这是在和小人说笑吧?自然是小人胳膊粗了,先不说小人肥胖、习秋姑娘苗条,只说小人是男子,习秋姑娘是女子啊。”
  苏明妆笑着点头,继续道,“那请问,是钱叔您的骨头粗,还是习秋的骨头粗?”
  “当然是小人的。”
  “是的,”苏明妆点头,“确实是您的粗,但您的骨头也没比习秋骨头粗多少。骨头粗细是差不多的,差别便是外面的肉。”
  一边说着,一边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快速画出一副正常女子的身形,又在里面画出了个骨骼。
  纸张另一侧,画出了钱掌柜圆鼓鼓的体型,顺便画出里面的骨骼。
  王嬷嬷的等人也是好奇围上来看。
  习秋惊讶,“呀!钱掌柜的身体好生奇怪啊,这么细的骨头,却要支撑这么大的身体,会不会哪天骨头支撑不住,咔嚓断掉?”
  苏明妆点头,“能,人在不断长胖时,骨骼大小粗细是没变化的、加之骨骼外面筋肉的支撑力,也没多少变化。当肉多到骨骼支撑不住,要么再无法行走、成为废人;要么骨骼断裂,成为废人。”
  习秋咂舌,“也就是说,怎么都成为废人?那如果骨头断了,会不会很疼?”
  苏明妆笑着点头,“会,不仅疼、还不能动,生生受罪,到时候躺在床上连翻身都不能翻。”
  钱掌柜看纸张上,那圆滚滚身体里纤细的骨骼,脸都白了。
  他知道肥胖不好,大夫们也让他减重,但……肘子太好了!
  他之前只以为胖一些而已,就是气血不畅、痰湿淤积什么,没什么大不了,但……但小姐这张图,真的是把他吓到了!
  这么胖的身子,竟然只有这么细的骨头?
  这不和一根细细扁担,挑了两大筐石头一样?那扁担岂不是说折就折?
  他甚至还脑补出画面——他一抬手,胳膊上的骨头折了;一走路,腿上的骨头折了。
  苏明妆见钱掌柜脸上没了招牌谄媚笑容,颜色也是越来越白,便知道达到效果,柔声安慰道,“钱叔放心,你暂时还无碍。不过不能再胖了哦,若是能减,还是减一些。”
  钱掌柜点头如捣蒜,“减!我减!”
  视线不小心扫到纸上,却见纸张那“人”大大的脑袋,细细的颈骨,吓得连头都不敢点了,急忙两手撑住头,生怕这细细的颈骨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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