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苏明妆有些懵,不解父亲是真如此感慨,还是安慰她。
苏学士叹了口气,从美人靠上起身,“好了,我们聊了好一会,公主怕是也等急了,你去吧。”
“是,父亲。”
苏明妆第一次和父亲聊这么深入的话题,很想继续聊,但公主确实一直担心着,她得去和公主说话。
随后,
苏明妆随玉萱公主到了锦绣宫。
把宫人们都遣了出去,玉萱公主焦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和我说,我着急死了。”
苏明妆哭笑不得,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便简单把皇上和武王对立,她与裴今宴成亲,皇上大悦,武王愤怒,所以武王处处针对她之事说了。
玉萱公主听后,怒道,“岂有此理!今天晚上我就和母后说,一定要保护好你!”
苏明妆点头,“多谢。”
突然,一个念头涌出脑海——要不要借公主之口,转告皇后娘娘说,她和裴今宴的感情很好?
但很快,这年头被她否了——她不想算计玉萱公主,她们两人的感情,干干净净。
……
接下来的几天,好像生活一下子又平静下来。
之前种种阴谋诡计,好似过眼云烟一般,消失不见。
玉萱公主两天来一次国公府,随裴二夫人学武,裴二夫人当然收着力去教,毕竟把当朝公主打伤,可不是小事。
让苏明妆意外的是,公主竟然异常能吃苦!
裴二夫人让她绕着校场跑几圈,她就跑几圈;让她打几套拳,她就打几套拳;让她练石锁,她就猛力练,武艺也是突飞猛进。
苏明妆这才意识到,公主有多喜欢练武,从前公主为了她,默默做了多大牺牲!
傍晚,
苏明妆闲来无事,在房间里看书,就听雅琴来报,“小姐,老夫人来了。”
苏明妆一听,急忙放下书,出门迎接。
刚出房屋门,就见到人,发现老夫人是自己来的,身旁并未有裴二夫人身影,她便猜到,老夫人搞不好要和她说一些……话题。
“给母亲请安,”苏明妆到了老夫人身旁,又轻声道,“下回母亲若有事和我说,派人来找我,我去知春院见母亲。”
严氏笑容优雅和蔼,缓缓摇了摇头,“想来看看你,再者说,多运动一下,对我身体也好。”
“那倒也是。”苏明妆轻笑着将老夫人迎进屋里,让雅琴沏了老夫人最喜欢的雨前龙井茶。
苏明妆先将老夫人迎到软榻上坐好,之后接了雅琴手中托盘,便让下人们离开了。
她先将茶壶茶碗放好,之后把托盘送到一旁桌上。
刚想回来倒茶,却见老夫人已经上手倒了。
严氏问道,“怎么只有这一种茶?没沏你喜欢的花茶?是没了吗,明日我派人去买。”
苏明妆从严氏手中接了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道,“我愿意和母亲喝一样的,读书多方涨见识,品多种茶才增体会。”
严氏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欣赏和爱怜。
倒完茶,两人捧茶浅尝,之后放下茶碗。
严氏抿了抿唇,之后尴尬地问道,“这么晚来,我这老不修是想问一些问题,关于……你和今宴的,你……可以愿意聊?”
如果明妆不想说,她不会勉强。
苏明妆耳根微热,点头,“愿意。”
她早猜到,老夫人会来说这个话题,其实她也早就想好答案了。
第299章
孽缘也是缘
严氏见苏明妆并未抗拒,暗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紧张起来,支支吾吾地问道,“这件事……我也不知应该从何说起,你……现在还想和离吗?”
苏明妆轻声道,“……应该是和离不了了。”
严氏很想问——抛开能不能和离,你想不想和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现在的情况,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能如何?
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希望,希望她能喜欢今宴。
严氏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之后放下,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明妆,你之前……栽赃……哦不是,是说今宴轻薄你,真的就……没有一点喜欢?一点点也算……好感也算,或者他与其他男子比,是不是有一些特殊的地方?”
苏明妆怔住——裴今宴对于她来说,定是特殊的,哪怕是特殊那么一小段时间,却也曾是特殊的存在。
她对武王世子并未说谎——她每次生辰都能收到许多礼物,她名声再差,但苏家的家势在、她的容貌在,喜欢她的男子如过江之鲫。
……当然,那些男子也未必会喜欢她这个人,有可能喜欢她的皮囊,有可能想借苏家影响力。
到底是否有人真心喜欢她,她也不知道——当时她太高傲了,认为所有男子见她,只有惊艳的份儿。
也正是因此,当时在松月寺被裴今宴所救,心存感激。
但回家冷静下来,却惊讶的发现,他没表现出惊艳,岂有此理!
后面才有一系列的荒唐操作。
那么,那个时候,她对他是什么感觉?
隔了梦境十年,她真的忘了。
更何况中间还经历了与锦王的荒唐,还有与其他男子的荒唐,她的心境早已如历经沧桑的老妪一般,对爱情没有了憧憬。
这也是她梦醒后,只想和离回家的原因。
严氏见对方沉默,急忙道,“我这问题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不用回答了。”
苏明妆解释道,“母亲休要自责,并非强人所难,是……”说着,叹了口气,“肯定是特殊的,他曾是我生命里最特殊的一人,只是……我们有缘无分罢了。”
严氏心中喜悦,小心翼翼问,“那……算是有好感吗?”
苏明妆点了点头,“算,我从前虽然无知,但还分得清喜欢和不喜欢。现在回想一下,我从前太过任性妄为,如果我脑子能正常一些,发现自己对一名男子感激、好感,不用栽赃强嫁这种变态手段,而是时常嘘寒问暖,表现出自己的关心和诚意,也许……就没有后面的悲剧了。”
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严氏没听清“悲剧”二字,只以为苏明妆心灰意冷,是因为嫁进来后,今宴没与其洞房,甚至连交杯酒都没喝。
她叹了口气,“我有一些话,你想听吗?”
“想!”苏明妆想也不想就回答。
严氏轻声道,“我个人认为,有缘无分也是缘、孽缘也是缘,总比无缘无分的好。就好比你如今勤奋好学,也是因为这婚事为契机。难道因为是孽缘,所以后面的努力,都是错的?
是好是孽,只是人生的一个小阶段,孽不出一辈子。人生的路还长,后面的路,全看自己如何经营。其实我的人生……就没经营好……”
说着,回忆起老国公健在时,她和老国公赌气,严氏便忍不住哽咽,“如果时间可以重回,我一定……会珍惜眼前人……”
苏明妆吓了一跳,急忙掏出帕子,“母……母亲……您别……您节哀顺变……”
素来还算口齿伶俐的她,一下子不知如何劝慰。
严氏婉接了苏明妆的帕子,擦了泪水,难为情道,“我这一把年纪的人,竟在你面前失态……”
苏明妆安慰道,“您别这么说,您一点都不老。还有,您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认为您说得对,孽缘也是缘,就看后面如何经营了。从前我可以将一手好牌打烂,以后我也可以把一手烂牌打好。”
只是……
苏明妆心里,其实还有一个顾忌。
严氏听后,破涕为笑,“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可能有王婆卖瓜之嫌,但我觉得,今宴可能不若京城贵公子那般洒脱,但他有他的优点。”
苏明妆乖巧点头,“我知道。”
心里想:裴今宴能没优点吗?他可是京城夫人们心目中最佳女婿,没有之一!
严氏起身,“天色不早,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苏明妆也急忙跟着起身,“您这不是刚来?再坐一会吧。”
“等回头白天见面,我们再多说。”
“……是。”
苏明妆能看出老夫人情绪不太好,她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默默陪着老夫人出了雁声院,又坚持将老夫人送回知春院,这才回来。
回程路上,雅琴和云舒见小姐有心事,便未打扰,默默跟着。
苏明妆一边走,一边慢慢回味老夫人的话,觉得确实有道理。
孽缘也是缘,只是……梦中,裴今宴与她和离后,娶了顾元帅之女,顾翎羽。
而且梦中京城到处都在传,安国公与顾翎羽在京城夫唱妇随,在前线并肩作战,羡煞众人。
苏明妆想起裴今宴每天晚上翻墙到英武院,手把手教她武功,给她做的汤饼起了个那么文雅的好名字……又想到以后裴今宴也这么对另一名女子好,她心里就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