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苏明妆仔细看向他双眼,却见他一双眼睛布满血丝,但却神采奕奕,心中却是百味难辨,小心翼翼地继续问,“听说顾元帅派去了一双儿女?”
  “对,是顾翎渊将军,和顾翎羽将军。”
  “……”苏明妆,“你与她……他们,感情如何?”
  裴今宴能察觉到女子神态稍有怪异,只以为她还生自己的气,他也不敢主动提,便想着先陪她随便聊聊,待她心情好,再继续解释之前不告而别的原因。
  于是,便认真回答,“亡父与顾元帅有几分交情,但我年纪小时,顾元帅便去了铁卫关,所以到我这代,就不熟悉了,谈不上感情。”
  苏明妆斟酌着词句,“那这次见面,是否有相见恨晚之感?”
  裴今宴难免疑惑敏感——她为何这般追问?难道……她有想问的人?
  顾翎渊将军今年三十二岁,应该不是她想问的人;顾翎羽是女的,不用考虑。
  顾元帅的其他儿子?
  当天去借粮,确实看到一个年龄与他相仿、容貌俊秀的小将军,但不知是不是顾元帅的儿子。
  当时去的太匆忙,走得也匆忙,并未多聊。
  想着,裴今宴心里泛起酸意,脸色也冷了下来。
  苏明妆并未发现男人的脸色,依旧在思考怎么把话题拐到顾翎羽身上,她暗暗咬了咬唇角,问,“顾翎羽将军的武艺,很不错吧?”
  裴今宴,“不知,她并未出战。”
  “那你们平时没聊?”
  “没有。”
  苏明妆心头一动,抬眼看向他,“为什么?不是从铁卫关一路护送粮草到镇戍关,又并肩作战吗?为什么没聊?”
  裴今宴眉头皱起,不解地看去,“我和她并不认识,而且从铁卫关到镇戍关,光粮草车就有几十辆,我们几名将领是分段负责,平时联系都有专人,不用亲自接触。
  到了镇戍关便开始分发粮草,出兵打仗,也是负责不同区域。你刚刚追问我,与顾家子女感情好坏,其实是想问我和顾翎羽?”
  苏明妆心中大叫不好——裴今宴太敏锐,而且逻辑性强,她很难在不被他察觉的情况下,套出什么消息。
  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是,老国公与顾元帅是旧交,你与顾翎羽将军便也是青梅竹马,所以……会不会……产生一些别的情愫?”
  裴今宴失笑,“哪来的青梅竹马?除了这次镇戍关之事,我与她见面次数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而且也从未说过一句话。这也叫青梅竹马?”
  苏明妆迷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按照道理,他不是应该和顾翎羽认识,然后琴瑟和鸣吗?怎么变成了不认识?
  难道……是三年后两人认识,才会产生感情;时间提前三年,就不会产生感情?
  裴今宴心里却有个大胆的想法——她在吃醋?
  他被这想法惊到,又莫名其妙的喜悦。
  头开始隐隐作痛,苏明妆双手揉头——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世上没有孽缘还是正缘?缘并非固定不变,而是随缘而定?
  ……
  另一边。
  苏夫人把妯娌两人带到了耳房,焦急问道,“严妹妹,上回你答应我撮合他们两个,进展如何?”
  “……”
  严氏瞬间有种小孩子做错被抓的窘迫,“是……那个……当时……”
  苏夫人见对方这支支吾吾的样子,就懂了,“要不然这样,如果你愿意的话,让安国公住学士府几日如何?当然,我知道堂堂安国公住在岳丈家可能不大好,但也不是一直住,就住这么几天,等明妆病好了,我把他们两个都送回去。”
  严氏想起两人之前的谈话,忐忑道,“苏夫人,您可万万不要采取过激手段!那两个孩子都是自尊心极强之人,我们可以撮合,但绝不能强来!”
  因为之前苏夫人曾提议,给两人用一些药物,严氏怕苏夫人真的用!
  苏夫人笑道,“不至于,苏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没那般奔放。”
  第306章
  心头猛地一紧
  霍薇忍不住插嘴问道,“什么方法?苏夫人下回安排我,我来干!”
  “……”严氏。
  苏夫人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之前就听明妆说过,说你们二位既是好友也是妯娌,一文一武、一动一静,相得益彰,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不用麻烦霍妹妹了,只要你们愿意让安国公留下几日,我自会想办法撮合。”
  “好啊!”霍薇兴奋地劝道,“枫华,快答应!就住几天,不算倒插门,别人家女婿也会偶尔陪着夫人在娘家小住的。你不想他们两人感情好,你早点抱孙子?”
  严氏哭笑不得,“我当然想他们感情好,我之前……不是害怕苏夫人手段过激吗?”
  “不会,你放心。”
  严氏依旧不放心,“那您能不能告诉我,您打算怎么撮合他们?我也正好学学,回头我也撮合。”
  苏夫人岂能看不出严氏的小心思,也没掖着藏着,“明妆现在不是生病了吗?如果安国公愿意,就让他留下照顾明妆。一到晚上,我就把明珠院的下人都撤走,一个不留,只有他们两个。夫妻吗,互相帮助、互相扶持才能培养出感情。”
  严氏惊喜。
  霍薇也是赞叹道,“不愧是苏夫人,果然有办法!”
  苏夫人拉住严氏的手,“只要严妹妹愿意,就这么做。”
  严氏羞愧地点头,“我愿意。”
  羞愧,自是因为刚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房间内。
  苏明妆听说裴今宴和顾翎羽两人并未像梦中那样在一起,而自己也不是抢人家正缘的孽缘,松了口气。
  裴今宴盯着女子苍白的脸,内心挣扎很久,之后小声道,“我能不能……”
  “?”
  “摸一下你的额头。”
  “……”苏明妆周身一僵。
  裴今宴解释,“抱歉,是我唐突,我绝无轻薄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的病情。”
  苏明妆抿着唇,面颊不自觉红了一些,“好。”
  裴今宴得到应允,便起身到女子身旁,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女子额头。
  随后惊吓,“怎么这么热?看大夫了吗?大夫怎么说?我入宫请太医!”
  “不用!”苏明妆急忙去拦,解释道,“让将军担心了,看过大夫,并没伤风。大夫的意思是……我思虑过多,肝火引起的,也喝了药,不用请太医。”
  裴今宴这才想起刚刚的话题。
  他思考片刻,坐回椅子,郑重其事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
  “实际上在白云山庄,我看你被那个管事领来、管事频频关照你,便猜到你用的是管事的话术,”声音一顿,又道,“我觉得荒谷子应该也看出话术,只是给了那管事一个面子。”
  苏明妆点头,“是这样的。”
  想起当时回宫后,赌气请缨,裴今宴觉得自己实在幼稚可笑,“如我之前所说,当时的我,极自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毫无作为,是个只知清高、死要面子的废物。你多次义正言辞地否认自己喜欢裴今酌,但我……已经无法被说服。
  我知道,如果不解决这个自卑,会继续疑神疑鬼,搞不好某一日心态彻底失衡,进而……与你发生冲突。适逢听说吴元帅又来要人,所以才恳求皇上派我去,我……认为,只要我有军功,便能解决自卑……”
  裴今宴的声音忽大忽小,且断断续续。
  在一名女子面前揭开自己最为不堪的内心,鲜少有男子能够做到,更何况是一向好面子的裴今宴。
  说话的整个过程,他始终不敢与女子对视,搭在膝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攥成拳,且越攥越紧。
  此刻的他深感羞耻,但却别无选择。只因自己一时的幼稚,竟让她抑郁成疾,他的心里又如何能过得去?
  母亲便因郁郁寡欢而心疾缠身,多亏了她的药才能康复。
  如果她因为此事也……他恨不得打死自己!
  所以哪怕再不堪,他也必须要说出来!
  苏明妆捕捉到每一个细节,心中涟漪阵阵,“将军你误会了,我这次生病,并非你突然去镇戍关,而是别的心事。”
  裴今宴苦笑。
  苏明妆就知道他不会信,“将军有所不知,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还和武王正面冲突过。”
  “什么?”裴今宴吃惊。
  苏明妆看着他憔悴的脸,柔声道,“先不说那个,我问你,你从镇戍关回来,不会像急信使那样,每到一个驿站换一次马,马不停蹄地赶路吧?”
  裴今宴抿了抿唇,“休息了。”
  苏明妆一个字都不信,“你今天刚回京,回国公府了吗?”
  “嗯,回了一趟,后来听说你生病,母亲和婶母过来看你,便匆忙梳洗换了身衣服,便赶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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