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苏明妆声音微微颤抖,“还有,老锦王为何健康时便妻妾成群、却无子嗣?为何后来身体急转而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先皇自己怕无法成功更换太子,担心以后武王也争不过皇上,便提前在锦王府安排人手。
  这些人听命于武王,只要武王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开始行动?所以,不是皇上是否有实力,而是这些潜伏的人埋得太久、太深,资深到令人不敢怀疑的程度?”
  裴今宴缓缓点头,“不无道理。”
  这时,一直没怎么发表言论的裴今酌道,“我想纠正一点。”
  “什么?”苏明妆问。
  “你刚刚说,不是皇上实力多少的问题。我想说,恐怕正是皇上实力的问题——我入仕时间虽不长,但就这么短短几日,便清楚地发现,投靠皇上的人,实际上也分两部分。
  一小部分,便如我们国公府,投靠的是皇位。换句话说,无论谁坐在皇位上,我们都会效忠。但更多人,则是投靠外戚姚家。毕竟连皇上,都是靠姚家,才荣登宝位。”
  顺着他的思路,苏明妆问道,“你是说,有时并非皇上不想去查,而是人手不够,无人可用?难道皇上让你入仕,也是因为这个?”
  裴今酌眼前一亮,没想到她这么快,便把整件事联系到了一起。
  换一些人,要么不敢去联想,要么短时间未必能反应过来,她反应如此快速,可见心思之敏捷。
  裴今酌缓缓点了下头,“皇上还未言明,但我有预感,会是这样。”
  苏明妆心里想——她能马上联想到,是因为她知晓未来皇上逐渐占据上风,裴今酌也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邪相。
  相当于,她是提前知晓谜底,反推问题。
  突然,苏明妆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炸开,“如果说,到处埋隐患是先皇的手段,那武王埋在我们苏家的隐患……会不会也是先皇动的手脚?”
  裴今宴被提醒,“不无可能。”
  裴今酌只觉得头皮发麻,急忙问道,“堂兄,你觉得先皇会不会对我们国公府也用了手段?”
  裴今宴想了想,“应该不能,我们国公府人少,而且所用下人要么是裴家旧部,要么是旧部的后人,几乎不用外人。即便有人被收买,但这些旧部都是从战场上出来的人,极其敏锐,我们这里怕是难容细作。”
  听裴今宴这么说,苏明妆竟失笑,“看来,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不容易被浑水摸鱼。”
  某两位因为家族人丁凋零,时刻面临绝户的男子,“……”
  因为苏明妆的一句玩笑,厅堂内压抑黑暗的气氛,有了一些舒缓。
  裴今酌问向苏明妆,“我有个问题:以后你与锦王,还需要演戏吗?”
  提起这个,苏明妆面色难掩尴尬,“当时在山上,锦王刚把他的秘密告诉我,来寻我们的人便到了,还没谈到这个。不过我料想,即便我问,他也不知答案。毕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提前并未得到消息。”
  声音一顿,“还有,我不知何时能见到锦王,或许,以后也不容易见了。你倒是能经常见他,你帮我问一下。”
  “没问题。”裴今酌。
  话音落地,很久,再没人说话。
  三人好像不约而同的沉默,因为联想到——今晚之后,锦王和安国公夫人的谣言,怕是能传遍京城吧?
  甚至……传遍整个北燕国。
  苏明妆偷看裴今宴,观察其脸色。
  裴今酌目光复杂地看向两人,随后起身,“天色不早了,我先告辞,来日方长,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
  两人也起身——其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讨论,但众人确实劳累了一天,需要休息。
  裴今宴对苏明妆道,“一会你喝了药,早些休息,我们先走了。”
  “??”裴今酌疑惑——堂兄不留下来吗?
  也不知凑巧还是什么,苏明妆后脑开始隐隐作痛,“好,那今天就到这,你们慢走。”
  随后,裴今宴出了房门,让门外的丫鬟进去伺候。
  ……
  同一时间。
  坤宁宫,灯火通明。
  正殿内,门窗紧闭,
  下人们都被遣了出去,大殿内除了高坐台上的皇上、皇后,各自心腹。
  便是太子、顾翎羽,以及死赖着不走的玉萱公主了。
  明德帝面色阴沉,冷冷道,“翎羽,这里没外人,你把锦秋节所见所闻,以及与苏明妆的对话,说出来。你们顾家世代忠诚,朕劝你谨言慎行,别连累了家族。”
  第420章
  绝非小事
  顾翎羽当然清楚,皇上想调查实情易如反掌,如果发现她说谎,便是欺君之罪,不仅她会被降罪,连父亲都会被牵连。
  作为武将,她可太清楚,惹皇上不悦的后果了。
  不说别的,就说拖延几次军饷或粮草,都能让铁卫关吃不消!
  想到这,顾翎羽便详详细细地描述那日情况,“回皇上,末将不敢欺瞒:当日末将应京兆尹之女梅筝姑娘之约,参加锦秋节。因为上午随祖母外出,所以到达鸳鸯湖时,已是下午,直接去了聚贤亭旁观诗会。
  末将刚到,与梅姑娘碰头,却见梅姑娘的丫鬟面色慌张地跑回来,说见到安国公夫人和锦王手牵手。末将听后震惊,怀疑是丫鬟看错,便亲自去看,按照丫鬟指引,末将寻了过去,果然见两人手牵手。”
  众人吃惊!
  玉萱公主大叫,“放肆!你竟敢胡说八道!”
  顾翎羽强忍着怒气,恭敬道,“公主殿下明鉴,当时看见两人牵手应该不止末将一人,昨天那位大人不是也见过吗?末将知晓殿下与安国公夫人是知己好友,但请殿下公证一些,别因为你们的友谊,而对末将有成见。”
  她指的是,上次在宫中碰见,公主狠狠瞪她一事。
  玉萱公主又要说什么,却见皇后用不悦目光盯着她,她急忙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同时,又小心翼翼看向父皇脸色。
  心中欲哭无泪——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妆怎么会和羽落有私情?两人之前也不是不认识,若有私情早就有了,怎么可能在明妆成婚之后勾搭上?更何况明妆与安国公感情很好,与大师父和二师父相处也不错。
  明德帝面色铁青,阴沉道,“继续。”
  “是,皇上,”顾翎羽道,“末将曾与裴将军并肩作战,也算是一同出生入死,见战友吃亏,末将气不过,便把安国公夫人请到湖畔,质问是怎么回事。
  具体对话内容……末将记不住了,但末将肯定的是,安国公夫人一直回避末将问题,还让末将别多管闲事。”
  玉萱公主气得红了眼,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说话。
  皇后问道,“还有吗?”
  顾翎羽想到自己第一时间告诉裴将军,裴将军满不在乎不说,还处处透露出她多管闲事的神情,心底便有一股子火。
  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帮裴将军隐瞒了,“回皇后娘娘,末将能想起来的,只有这些。末将与安国公夫人说完,其便与锦王离开,没再出现。”
  声音一顿,看向玉萱公主,“后面事,末将不知,公主殿下应该都知晓。”
  一下子,将矛头指向了玉萱公主。
  皇上目色阴沉地看去,
  玉萱公主被吓得瑟瑟发抖,“回……回父皇,明妆和羽落确实从聚贤亭回来找儿臣,但他们神情自然,并无不妥行为啊……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大家都看错了?毕竟锦秋节那天奇冷无比,人人穿得都很多,衣袂交叠,有时候看起来就好像牵手一般。”
  皇上沉思片刻,“这件事姑且作罢,下去吧。”
  顾翎羽跪安,之后恭敬离开大殿。
  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子也借机告辞,尾随离开。
  皇后问道,“知暖,现在没人,你再回忆一下,从前明妆和锦王,可有可疑举动?”
  玉萱公主垮下脸,“母后明鉴,我们每次见面,儿臣身旁可都有下人的。如果他们之间有什么暧昧,早就有下人偷偷告诉儿臣了,或者第一时间告诉母后。”
  皇后转念一想——知暖说得不无道理。
  明德帝口吻阴沉,“知暖,你先下去吧。”
  “是,父皇,母后,儿臣告退。”玉萱公主不敢违逆父皇,只能离开。
  外人见父皇母后如此纵容她,定以为她在父皇面前也是无法无天,其实正好相反,她很害怕父皇,莫名其妙地害怕。
  少顷,
  玉萱公主离开,皇后面色焦虑地问道,“陛下,这件事……您怎么看?”
  明德帝冷哼一声,“还能怎么看?定是锦秋节人多,两人挨得近引人误会。武王那苍蝇便借机生事,大做文章。秦羽落也是,难道没人告诉他,瓜田李下,应该避嫌吗?靠得那么近做什么?”
  皇后见皇上没动怒,暗暗松了口气,柔声安抚,“陛下息怒,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之前生活顺遂,不知人间险恶,相信通过这件事,定长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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