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明德帝想的是:新帝定不会同意,这样两人再一番周旋,最后送一名嫡公主过去和亲。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很快飞鸽传书回来:新帝不仅同意,还说除了五洲外,再割让苍风国两洲做聘礼,但要求是,三个月内,就要把人送到天京,否则新帝便要与武王信使聊聊了。
如果说,从前明德帝还处在摇摆之中,拿不定主意。
这割让七洲,便让他彻底下定决心。
……
下午,临近关闭城门。
三人骑快马,一路飞驰到京城门外,到城门勒马停了下来。
守城官兵上前,例行盘查。
为首一人未下马,直接掏出令牌交了过去,“兄弟,我们是镇戍关信使,有机密军报要直送陛下,望通融。”
他话说得客气,实际上守城兵士无权盘查信使。
兵士检查了令牌,立刻放行。
三人便继续赶路,只是到某个地方,三人分开。
其中有两人向宫门而去,入宫面见皇上;另一人则是去了御史台方向。
一个时辰后。
裴今酌离开官署,带充做信使的裴家斥候,到了他所居住的小院。
遣走下人,关好房门。
裴今酌道,“辛苦了。”
斥候拱手,“裴大人客气,这是属下份内之事,不敢言苦。”说着,将背了一路的箱子,放在地上,随后蹲下,拿出工具,仔细拆箱上铁钉。
裴今酌不知里面是什么,却没打扰,静静等候。
少顷,钉子拔下,箱子也拆开,里面是布包,包着什么圆滚滚的东西。
斥候没马上打开布包,抬头道,“裴大人,里面是个人头,您做好心理准备。”
怕突然拽出个脑袋,吓到裴大人。
裴今酌先是一愣,随后猛然有个猜测,声音微微抖了抖,“好,你打开吧。”
斥候打开布包,从里面拉出个皮肤苍白发灰、阴森恐怖的人头。
好在此时为冬季,一路上人头并未腐烂,还能认出模样。
裴今酌看着人头上的脸,呼吸滞住,好半晌,才舒了口气,“不愧是堂兄。”
这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当时裴今酌初到镇戍关,被人请吃酒,喝醉泄露其是武王细作那人。
也是因为那人,武王一派决定灭口,险些将他射死在战场。
裴今酌捏了捏拳,随后控制不住地畅快大笑几声,“报仇了!老子终于报仇了!”
斥候也很喜悦,补充道,“不仅这个人,当时谋害大人的每一个恶人,国公爷都抓到了,逼出了口供。这次回来,属下不方便带太多人头,否则定是要带回十个八个的。”
裴今酌一怔,“堂兄把他们都杀了?”
斥候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多,面色尴尬,“咳……是……”
裴今酌抿了抿唇,问道,“堂兄为了我的事,大开杀戒?”
斥候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好——哪是大开杀戒,而是大开杀杀杀杀杀杀戒!
自从收到皇上圣旨,有了特权,当地府尹不得过问后,那地牢就成了炼狱——只怕是比地狱还恐怖。
只进无出,每天深夜都要向外运送尸体。
离得老远,还未靠近地牢就能闻到血腥,运出来的尸体原本打算埋了当肥料,废物利用,但冬季太过寒冷,挖土不易,而且镇戍关附近也没多少田。
后来便直接用尸体喂猪,还用了一番设计,让武王细作互相举报,镇戍关附近武王的人几乎挖尽!
这回回京,便是把武王细作名单,以及搜罗出的证据呈上,以方便皇上对付武王。
第563章
怀疑自己的耳朵
皇宫,御书房。
苏学士被召了来,跪拜完皇帝后,又被皇帝请到一旁桌椅坐下,内心忐忑。
最近一段时间,他以鲁阁老为撬板,积极融入朝廷,本以为皇上见他“弃暗投明”会惊喜,会第一时间召见他。
却没想到,一个月后皇上才召他进入御书房。
当然,他倒是没什么怨言,只以为皇上是考验他……这都无所谓,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加入内阁,与武王拼个你死我活!
明德帝见苏学士,也是暗生尴尬,“苏爱卿,你也是自己人,朕便不与你兜圈子,你认为应如何破目前局面?”
苏学士以为皇上召他来,是内阁之位,立刻开始表忠心。
起身拱手道,“臣定当殚精竭虑,以忠诚之心,矢志不渝侍奉陛下。朝堂之上,必据理力争,献可行之策;政令之下,必亲力亲为,督其有效施行。”
明德帝尴尬地摆了摆手,“不是这个意思,你先坐下说。”
“?”苏学士疑惑地坐下。
明德帝犹豫半晌,道,“之前京城谣言四起,顾翎羽非要嫁安国公,朕将此事压下,顾翎羽转身嫁给武王世子,那铁卫关也投靠了武王,武王的势力只怕尾大不掉,成为我朝的心腹大患。”
苏学士心中暗骂——这昏君竟把武王起势,甩锅到明妆身上?岂有此理!武王势力大,还不是因为昏君无能、昏招频出,让一个又一个功臣寒心?
苏学士从前不愿被卷入分庭抗争的漩涡中,想独善其身,保全家族。
如果当初不想独善,便是让他选,他也是选武王!
心中愤慨着,脸上却只能恭敬,“皇恩浩荡,照拂小女。”
明德帝眼神闪过寒戾,话锋一转,“但如今的情况,已超出朕的掌控,武王竟与苍风国内外勾结。如果他们狼子野心,只怕我们无法对抗。”
苏学士道,“陛下切莫忧心。安国公于镇戍关屡建奇勋。近日来也收获颇丰,极大挫了武王锐气。再者,陛下乃真命天子,上天庇佑。
古往今来,但凡遭遇困境,最终皆能化险为夷。此乃天数,亦是陛下仁德所致。如今虽有武王这般逆臣妄图勾结外敌,行不轨之事,但邪不压正,他们狼子野心定不会得逞。”
明德帝心中竟不是滋味——如果苏学士早一些改变立场,事情如何会闹到这般?只可惜,覆水难收。
想到这,明德帝面沉似水,缓缓道,“如今有一机会,能斩断武王和苍风国的勾结,只是需要爱卿作为,不知爱卿是否愿意。”
苏学士的心莫名一沉——他作为?他能有什么作为?哪怕是苏家有影响力,也只是针对北燕国,辐射不到苍风国。
明德帝又问,“爱卿是否愿意?”
苏学士急忙道,“微臣能为陛下分忧,自当肝脑涂地,只是微臣不懂,微臣要作为什么?”
明德帝面色威严,一字一句道,“朕欲与苍风国建交,这样便能切断武王与苍风国勾结,但苍风国新帝提出一个要求:要苏明妆去和亲,同时他愿割七洲做聘礼,这正是你苏家报效北燕的机会。”
苏学士大吃一惊,“什么?微臣愚钝,微臣不懂!”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明德帝直接道,“明妆在镇戍关被苍风国掳走之事,你应知晓吧?当时队伍里,便有苍风国四皇子,也就是现在登基的新帝。”
苏学士惊讶得都说不出话来。
明德帝,“也正是那一次邂逅,苍风国新帝对明妆倾慕,如今自愿割七城求亲。”
苏学士急忙起身跪地,“陛下圣明,不可啊……若小女未成亲,臣为了江山社稷定会赞成,但小女已经和安国公成婚!而且安国公忠于陛下这也是朝野内外公认之事,若此时小女和离,去苍风国和亲,岂不是卖女求荣?”
这“卖女求荣”一语双关,不仅是作为父亲的苏学士卖女求荣,也是作为国君的皇上卖本国女子求荣。
明德帝被违逆,面色红紫,猛地站了起来,“愚昧!你以为朕愿意?明妆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她虽非公主,却也有一国公主的待遇!如今朝廷内忧外患,覆巢之下无完卵?
朕若无法切断武王与苍风国勾结,只怕凶多吉少。你以为武王得势,你们能占到什么好处?别忘了,明妆、以及你们苏家,可是武王的眼中钉!唇亡齿寒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但……”
还没等苏学士说完,就见吉公公匆匆入内,在明德帝身旁小声道,“皇上,镇戍关送来急报,好像是一些好消息。”
明德帝一愣——镇戍关的好消息?
看见苏学士满脸苍白惊恐,内心有了一丝丝动摇,然而想到割让七城,瞬间又坚定起来。
对苏学士道,“这件事暂时就这么定了,苏爱卿回去再好好想想,你熟读史书,应该能分清利弊,下去吧。”
苏学士想继续争辩,但见明德帝脸色阴沉,吉公公也不断对他使眼色,只能离开。
明德帝看着苏学士的背影,也是心里难受——如果有的选,他想拆散今宴和明妆?两人的婚事,还是他一手促成的,但现在……不拆也得拆。
随后,将信使召了进来。
明德帝得知镇戍关里,武王细作几乎都被挖出来,龙颜大悦,暂且不说,只说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