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此时,滑腻腻的蟒蛇腹部缠着她,蛇首慢慢弓起,口中嘶嘶地吐出蛇芯子,金黄色的竖瞳死死地盯住方宁,一点一点地收紧尾巴,明显是吞没猎物的前奏。
方宁只觉得五脏六腑开始绞痛,呼吸不畅,整个人似要被生生拧断,连内力都无法轻易调动。
这种搏斗感觉,与人的武斗截然不同。
有一种望而却步的无力与畏惧。
所幸,她的双臂暂时未被巨蟒缠绕住,还能活动自如。
她一双眼睛紧盯巨蟒,慢慢将手至前襟内,将昨夜邵夫子用雄黄配置的药粉紧紧攥在左手,忍着胸腹的压痛,强行调出一点内力,抬起右臂向巨蟒甩出三枚隐星镖。
因力气实在太弱,隐星镖不如往日凌厉,对巨蟒无多伤害。
好在可以转移让它本能的躲闪。
这就够了,就是现在!
方宁趁巨蟒躲闪之际,立刻把手中的药粉抛向巨蟒。
果不其然,药粉一落在巨蟒身上,顿时发出了滋啦一般的声响,阵阵白烟冒起。
本该绞紧方宁的蟒身一下子没了力气。
巨蟒在井里面翻滚扭动,似乎疼的不轻。
没有了蟒身的桎梏,方宁飞退至角落,将隐星镖化作一柄长剑,向其七寸处狠狠斩去!
锋利的剑尖破开鳞片间的缝隙,直直刺穿巨蟒身体。
巨蟒一生哀嚎,疼的半个身子在空中反复翻动,想要甩出长剑,想要用尾巴击杀方宁。
但
有了防备的方宁飞檐走壁,闪躲自如,根本不给它丝毫得逞的机会。
不过片时,巨蟒从猛力的反抗,渐渐失去了神智,最终瘫在井底彻底不动。
方宁长长舒了口气,查看四周,发现就在这条巨蟒底下,竟然压着一只与中原王朝风格迥异的小箱子。
她将蟒蛇尸体推到一边,把箱子拿在手里打开,发现是一些账目、各种信物、往来信件。
再细细看之,多半是与秦香之间的私盐贩卖颇有关系。
好啊,真是没白来一趟。
方宁开心极了。
可当她抬头向上眯眼一瞧,估算用几枚隐星镖和多大力气破开井口巨石时,又瞬间泄了气,暗道不好。
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与井口适配的机关石啊。
第114章
下套
一夜燃灯,漏壶滴答。
已经一天一夜了,方宁还未回来。
客栈的房间里,沈昱盯着面前的茶水,于上座蹙眉端坐,下首跪坐着惴惴不安的小荷。几步之外,邵无涯正倚在窗边饮酒,不时地看向窗外。
晨雾未散,天边浮显一丝破晓,冷清的街头依旧空无人影。
邵无涯放下酒杯,淡淡落下话语:
“报官吧。”
檐外白雪纷飞,官府的公堂上,差役们奉上茶水。
从后厅进来的岐县县令见了堂前的已经坐上下首的人,略微一愣,转而很快笑着寒暄道:“如今是寒雪天,温主薄却依旧来得如此之早,可谓鞠躬尽瘁啊。”
坐在周县令对面的,正是一位留着短须,年逾五十的男子,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水。
“周大人说笑了,”温闲州从座中起身,与他见了一礼,“我不过是年纪到了,总睡不长久。自觉院中空寂,无事可敢,这才早来蹉跎一些时日。”
“大人终日为百姓操劳,还是多休息为好。”
周县令见他言辞诚恳,想到了近日卢夫人被害之事,亦作痛心状:“唉,温主薄节哀啊。”
“报!”有官差此时快步走至堂下,打起袍子稳稳跪住,“大人,前堂有人击鼓。”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
“这么早就出来报官,恐怕案子不小啊,”温闲州揖手与周县令言道,“大人不如快快升堂吧。”
“好,即刻升堂,将报官之人都带到堂下来!”周县令拂须颔首,对下首命道。
“是!”
沈昱与小荷很快被差役带上前来。
“堂下何人?又是为何事告官啊?”
“回大人的话,在下自南方而来,与小妹一道祭告先师北上,”沈昱掀袍在堂下一跪,并未提及身份,“我今日来,是为了小妹失踪一事。”
“这样啊,”周县令听到是如此小事,虽然话中不显,面上却难免有些不虞,“时早天寒,我让人带你下去将事情与官吏说清便是。”
沈昱观周县令神情,便知他想草草了断此事,连忙开口:“大人且慢,我还欲状告一人。”
“那你先下去寻人写个状告再上来吧。”
周县令明显已经没了耐心,当即就要举起惊堂木拍下,却被沈昱抢先出口。
“在下要状告的正是如今坐在这堂上的岐县主薄——温闲州!”
“大胆!”周县令拍案而起,“温主薄的名讳可是你能随意呼号的?”
沈昱不去看他,反而是与堂上的温闲州对上了目光,见他听到自己话语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片刻后很快镇定下来。
“大人莫怪,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温闲州在一旁出言劝道。
“没有误会,正是温主薄,”沈昱不卑不亢地直言道,“昨日小妹离开后不久,就有一女子自称为温大人府上的下人,告知我舍妹如今已被温主薄囚禁起来,恐怕如今已经凶多吉少了!”
“公堂之上,岂是容你信口雌黄的地方!”温闲州一时失态,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温大人别急,请看我带来的这位女子,不知是否面熟啊?”
随着沈昱的话语,他身旁一直低着头的少女这时才抬起脸来。温闲州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他关在妻子院子里的侍女小荷!
只听“咣当”一声,茶盏啪嗒从他手上掉落,茶盖轱辘轱辘滚落下来。
“你、你!”
周县令见他如此形状,顿时了然此中必然有些隐情,然而温主薄毕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下属,卖一个人情不说,要是在他任上出了什么丑闻,怕是也会连累了自己。
于是思绪几转之间,周县令已经做下决断,即刻出口:“庶民大胆,竟敢无凭无据状告朝廷命官,来人啊,给我把他拿下!”
“且慢!谁说我只是一介庶民了?”
沈昱此言出口,堂上齐齐愣住,周县令的惊堂木也停在手里。
只见沈昱慢条斯理地从堂下站起,拍拍衣上的落灰,抬手亮出官印:“我乃提点刑狱司兼钦天监主簿沈昱,奉皇命督查各地案宗,不知比起温主薄,是否更担得起朝廷命官这四个字啊?”
温闲州额角青筋暴显,略显慌乱地看向周县令,乞求他能为自己作保。
而周县令见了沈昱手中的官印,知道他确实是当今圣上十分器重的沈大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沈昱没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俩,进而继续说:“圣上恩许在下四方游历,还特地下了诏书与我,二位大人可要一观啊?”
“不用了不用了,”周县令连连摆手,起身走到台下,恭敬一礼,顺便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赔笑到:“是下官有眼无珠,怠慢了大人。望大人海涵。不知沈大人所求何事?下官能办到的,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大人!”
温闲州闻言急忙转头去唤周县令,可周县令却别开了脸,不复往日和蔼的模样。
“我为状告岐县主薄温大人温闲州,私养蛇妖,残害岐县百姓,甚至手刃妻子而来。舍妹昨日探查温府,救下卢夫人房中侍女,可以她的话为实证!而舍妹一夜未归,我恐她已经遭了温主薄毒手,还请周大人即刻拿下温闲州!哦,对了,我所谓的舍妹可是皇上亲封的带刀护卫,六品啊。”
周县令如遭雷劈,呆若木鸡,似乎没缓过来。
温闲州倒是急急出声:“周大人!”
周县令身子一颤,看也不看温主簿,闭了闭眼:“来人!把他拿下!”
就在温闲州被官差捆住,强行跪在堂下的时候,门外此时正进来了人。
“禀告大人,今日有人擅闯温主薄府上,在其后院的枯井中发现了一女子和巨蟒尸首!”
沈昱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身侧的小荷更是喜极而泣起来。
原来就在沈昱带着小荷击鼓鸣冤之时,邵夫子已经带着一众人强闯了温府。
而在另一边,城外的小道上,尘土飞扬,一匹骏马载着素衣人疾驰而过。
方宁已从井内的宝箱中拿到了温闲州的扇子信物,此时正马不停蹄地一路出了城门,往土匪所在的那片盐卤地赶去。
“何人过路?快快报上名来!”
进入山谷不多时,就有短衣打扮的土匪将她拦下。
“我是温大人派来的,我要见首领!”方宁勒住马,做出慌乱神色,忙举着信物大喊。
“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在此喧哗?”
一个沉稳的女声从远处传来。
拦住方宁的其中一个土匪看到是她,马上出声应道:“老大!她说她是温闲州那厮派来的,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