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目光交错,我们互相点头打了招呼。
「你们四个人跑。」我交代道,「记住我说的话。」
四个人对我磕了头,转过身冲出了城隍庙,那些黑衣人跟在他们后面。
「救命,救命啊!」
我静坐着,庙中响起了木鱼声,救命声听不到了,夜色也越来越浓。
我顺着街回家,沿路将我手里的账本,分散丢进了路边的院子里,然后回到家中,点了一把火。
不但我家起了火,就连原先的四个账房家中也起了火,好在他们睡觉浅,都逃了出来没有人员伤亡。
我换了女装,去了宜湘楼,老鸨子看到我一愣,瞪圆了眼睛。
「看什么,给我捯饬捯饬。」我勾着她肩,「从今儿起,我就是你妹子了。」
老鸨子干笑着,「奴家可不敢。不过大人,您这扮相还真像女人。」
我抓着她的手摁着我的胸口,冲着她挑了挑眉。
「哎哟,我的老娘唉。」老鸨子花容失色地跌坐在地上。
这一夜许多人无眠。
但我相信,明天后更多人无眠。
「王爷,」我靠在窗口喝着酒,「剩下的,看你的了。」
事出突然,我没与他沟通,但我相信他懂我的意思,知道后面的事要怎么办。
第二日,顺天府推官姜堰在家中被烧死的事,引发了轩然大波。
除去姜堰的死,更有关在牢中的,刺杀刘平泰等两位官员的四位凶手,被人带出监牢满街追杀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半夜,不少百姓听到了呼叫声,打更的人更是亲眼所见,十几个黑衣人手持刀具追杀他们。
四人至今生死不明,但大家都认定,他们凶多吉少。
而姜堰在昨夜,或许知道自己难免一死,将他查到的账,丢进了数家院子。
一早,捡到账本的百姓,悉数交到了顺天府衙门。
听说圣上得知后勃然大怒,他扫了桌上的茶盅,冷冷地道:「朕本来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这眼朕是闭不上了。」
看看查禾县案的几个人的下场。
宁王被查出了私制龙袍,我被烧死,四个孩子生死不明,就连参与的四位账房都差点被害。
就算不长脑子的人也该看明白。
有人不想让案子查下去,更有人想让宁王背着谋逆之罪去死。
我穿着女装化了个不错的妆,坐在我家门口,和几个小姐妹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张正竹哭着,捧着一兜子灰出来。
「唉,姜大人是好官啊,可惜了。」小姐妹道。
第13章
我于当天被葬在了法华寺的后山。
许多人去给我送葬。
我也被小姐妹拉着去送我自己,她哭得梨花带雨,妆都花了。
我听着哭声,心情很好。
这三年的官我没白做,我老爹的钱也没有白花。
送完了我,我们又浩浩荡荡回城,听到有人议论,「那四个孩子,三个没找到,那个最大的找到了。」
我听着一愣,问说话的人:「死的活的?」
那人叹了口气,「半死不活。浑身都是刀伤,现在关在大理寺监牢里。」
「和牢里的人说的一样,一个男子拿着刑部令牌去提他的,出去后他们觉得不对,才逃走的。」
「其他三个孩子都死了,就剩他一个人。」
周围的人听着唏嘘不已。
我揉了揉眉心,牛河没听我的话,这孩子太倔了。
他是为了让事情看上去更可信,所以故意伤了自己,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但有了身受重伤的牛河出现,事情明显推动得更快了。
两天后朝廷开始了动荡,宁王重新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所顾忌,这一次他几乎不留半点情面。
波云诡谲,血雨腥风半个月告一段落。
都察院的牢房中人满为患。
从张澜到户部的衙吏,从太子幕僚到邮驿兵,哪怕只是沾了一点,也一起都撸职关了起来。
「太子幕僚,关的哪个?」我问老鸨子。
「姓,姓徐,奴家没见过这人,但好像很得太子器重。」
我一口茶呛住了,咳了半天,和老鸨子道:「姓徐就不只是幕僚,那是太子老师兼半个岳父。」
徐师爷的独生女是太子的侧妃。
「敲山震虎!」我笑着道。
宁王手段真可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釜底抽薪,这次太子损失太大了。
其实,太子如果不用龙袍害宁王,宁王或许还会手下留情。
不过也能理解,禾县案牵连太大了,像是揭开遮掩腐烂躯体的一块布角,如果继续查下去,他可能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就是不知道宁王是就此收手,还是继续往下。
我私心猜测,宁王可能会考虑大局而收手。
但我猜错了。
第二天,宁王竟然违背了圣意,继续彻查户部账目,这一查,连兵部也被牵连进来。
原来前面半个月只是前菜。
真正的血雨腥风才开始,立刻震慑了整个朝堂,就连圣上都惊怕了,但宁王没有收手。
半个月后,皇后不知何因被废。
一位有儿有女没有大过错的皇后被废,这是史无前例的。
三天后,太子被圣上圈禁在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