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吃,我什么都不会[星际] 第184节
语毕,她不顾豁然起身的永曜皇,带着时一沅拂袖而去。
应元帅和玉老元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惊到了,一个叹气,一个皱眉。
局势已无可转圜。
祁镜看着姬芜离开的背影,收腿起身,对玉冠群道:“冠群,我们也走吧。”
他风轻云淡,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却在迈步离开时,回眸看了骇然失色的永曜皇一眼。
讥诮、轻蔑。
正如当年他与棠溪泽共饮时,故意撒了手中的酒,傲慢地要站在角落里的影皇子跪下为他擦鞋。
犹如逗弄玩物,极尽侮辱。
刹那间,永曜皇目眦尽裂。
第143章 吃吃吃(143)
国会大殿倒塌的动静和凶悍凌厉的饕餮之息惊动了整个帝国皇宫的人。
护卫皇宫的金乌禁卫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只见满身肃杀的姬芜从即将倒塌的国会大厅中走出,面色冷淡的时一沅紧随其后。
禁卫统领见状,仓促停下步伐, 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不敢进, 也不能退, 一时间左右为难。
姬芜直接无视了他,一抬手,一杆银色长枪从天际坠落, 携毁天灭地之力打破笼罩在帝国皇宫上空的防御星阵。
长枪如虹,顷刻间飞驰而下, 被姬芜握在手中!
【饕餮化武-贪厌】!
姬芜挥舞贪厌, 一枪击退因她突然出手而从皇宫各个隐秘的角落出现的护国圣域, 同时吹响一阵长长的驯哨。
整整四位纯血金乌, 他们不曾参与过皇位的争夺,并对金乌图腾立下誓约, 自愿放弃皇位, 永不背叛金乌家族, 终身守护皇室安危, 是棠溪皇室的定海神针。
同是圣域境界的强者,在姬芜的含怒一击之下, 他们只能被迫抵挡, 而无法反制。
如此恐怖的实力让陆续从国会大厅里出来的几位元帅微微眯起了眼。
同境界的天赋者自然有高下之分, 继承图腾家主之位的人会受到图腾的偏爱, 可支配的图腾之力也会更多,但历代以来,强到姬芜这种程度的家主, 屈指可数。
应元帅双手抱胸靠在一块瓦砾上,小声嘟囔:“可真是个怪物。”
从一起入学星曜军校那会儿就是这样,姬芜锋芒毕露,率领摇光阵营吊打其他阵营,只有祁镜和棠溪泽勉强能与她争锋。
有一次,两人甚至联起手来对付她,结果不仅被她识破了阴谋,还被她摁在雪地里暴打了一顿,画面之惨烈,叫年少的应尧差点笑撅过去。
可惜啊,从星曜军校毕业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祁镜那张漂亮的脸蛋儿被揍成猪头的模样了。
要不怎么说年少的时光最美好,最令人怀念。
嘹亮的哨声传扬天际,一只有着灿金色鬃毛的独角天马骤然出现在帝国皇宫上空。
它扬起前蹄,在空中发出一声威严高亢的嘶鸣,如水晶般剔透的金色独角闪烁着璀璨的星辉,对着国会大厅外的姬芜俯冲而下!
战力堪比顶尖超凡三阶天赋者的独角天马带来的压迫感令金乌禁卫如临大敌。
天曜星有禁空令,更别提这里是帝国皇宫,棠溪皇室的威严所在,姬芜元帅疯了不成!竟无视禁空令召唤独角天马!
不等禁卫统领反应过来,戾已经停在了姬芜面前,收起华美的羽翼,低下高傲的头颅,向它的主人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姬芜揽过时一沅的腰,带着她坐到戾的背上,轻轻抖动缰绳。
戾得到命令,从鼻腔里喷出一道气息,重新舒展羽翅,刹那间飞上天空!
呼呼的风声从时一沅的耳畔吹过,离开帝国皇宫之前,她向下俯瞰,意外看到了提着裙摆快步从宫殿里跑出来的棠溪雅。
棠溪雅抬手压着被气浪吹拂而起的发丝,仰起头时发现了振翅高飞的戾,也认出坐在戾背上的人是姬芜和时一沅,面上尽是仓皇茫然之色。
显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两人目光交汇,时一沅的眼神冷静而冷淡,仿佛在进行一场不知何时能再见的告别。
棠溪雅似乎读懂了她眼底的意思,瞳孔微微放大,翕动着唇瓣想说什么,但不等她述之于口,戾已经转过身,载着时一沅消失在了浩瀚渺远的天际。
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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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安排的?”棠溪靳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姬司谕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坐在露台上沐浴着暮光喝茶的场景。
晚霞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不见半分焦虑与颓丧,还多出几分昔日未有的豁然从容。
棠溪靳既欣慰于他没有因为自己独断的决定意志消沉,又因他绕过自己出手的举动而感到无措。
姬司谕喝着温开水,头也不抬道:“你说什么?”
这是在明知故问。
“虹日森林的事。”棠溪靳微仰着头解开军装衣领的扣子,用余光看他。
如永曜皇在国会大厅里给出的暗示,对比已经死亡的祁煊和棠溪晟,即使姬青沅身中金乌诅咒,饕餮家族也显得没那么惨烈,更像是要挑起事端的幕后黑手。
但‘姬司谕死亡且金乌近卫在毁尸灭迹的时候被天都姬氏的人当场抓住’的消息传入国会,给了姬芜一个绝佳的翻脸理由。
永曜皇有再多借口,在盛怒的姬芜面前都无法说出口,更不可能用抵死不承认的办法暂时稳住局势。
饕餮家族与棠溪皇室翻脸已成定局,祁镜就算愿意为了大局不再追究祁煊死亡的真相,甚至因为棠溪晟的死而怀疑姬芜,这会儿都会好好考虑如何站队才对螣蛇家族有利。
继续维系图腾盟约并非明智之举,有祁煊的死横在中间,永曜皇不可能信任祁镜,等收拾完了饕餮家族,下一个就轮到螣蛇家族了。
反之,螣蛇家族借此机会脱离图腾盟约,不必臣服于棠溪皇室,也不用向姬芜俯首称臣,完全可以自立为王,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用顾及头顶上有座大山压着。
祁镜不是傻子,纠结棠溪晟的死是不是姬芜栽赃嫁祸给螣蛇家族的事情毫无意义,他与永曜皇不可能一条心,倒是和姬芜有着同样的困境,清楚如何选择才是明智之举。
余下三位元帅亦是人精,与其在多方角逐之中选择某个势力站队,做低人一等的那个,不如另起炉灶,自己当家作主。
图腾家族各自为政,互相掣肘,能让永曜帝国回归到新的平衡。
今日之后,永曜帝国的七大图腾家族将不复存在。
姬司谕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倒也没有卖关子,坦言道:“你有你的想法,我自然也有我的考量。”
金乌诅咒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日日夜夜都惦记着要弄死棠溪皇室,怎么可能只发展出一个极光商会?
金乌近卫作为棠溪皇室的爪牙,在某些事情上能起到关键性的作用。
于是,他在里面安插了眼线,‘姬司谕身亡并被金乌近卫毁尸灭迹’的事情是他让人安排的,为的是助姬芜一臂之力,让饕餮家族彻底脱离棠溪皇室的掣肘。
棠溪靳一眼不眨盯着他,似讽刺似讥笑:“你倒是她养的好儿子。”
他把饕餮家族推到风口浪尖上,是为了让姬芜与棠溪灏鱼死网破。
一整个图腾家族的反扑,即使是同为图腾家族的棠溪皇室,也难以从这场浩劫中抽身。
余下的图腾家族一定会被卷入其中,只有永曜帝国彻底乱起来,他才有机会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依照眼下的情况看,饕餮家族与螣蛇家族极有可能结为盟友,另外三个图腾家族保持中立观望,只有棠溪皇室会受到温斯顿帝国方面的压力。
姬司谕仿佛没有感受到他情绪失控之下释放的恶意,放下手中的水杯,注视着那双他厌恶无比的金红色眼眸,语气平和道:“既然无法摧毁,为什么不取而代之?”
棠溪靳扶额的动作一顿。
姬司谕一字一句道:“你能统率金乌军团,说明你没有立下金乌誓约,没有放弃那个至高无上的尊位,为什么不取而代之?”
图腾家族内,对血脉图腾立下誓约的纯血后代无法借助图腾的力量统帅图腾军团,这是为了维护家主对军团的绝对统治。
是以,棠溪皇室除了永曜皇之外的四位圣域强者所能借用的金乌图腾之力有限,无法统率金乌军团,但永曜皇需要一个为他征战四方的统帅。
也因此,历任金乌军团的统帅至多拥有顶尖超凡三阶的战力,能借用金乌图腾之力统率金乌军团,却无法与身为圣域强者的永曜皇争夺军团的最高掌控权。
永曜皇自己就是卧薪尝胆走到今天的,不可能会全然相信棠溪靳,但他有着当年的棠溪泽没有的优势——
他已经成就圣域,寰宇能杀死他的人屈指可数,棠溪靳是他从帝国冷宫里捡出来的丧家之犬,靠着他丢的肉骨头过活,是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坐下鹰犬,且目前仅有超凡三阶的战力,想反噬主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棠溪靳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无法率领金乌军团哗变,只能暗箱操作,用借力打力的方式令棠溪皇室陷入难以抽身的泥沼。
他很聪明,选在温斯顿帝国使团来访的时间点动手,让温斯顿帝国成为此事最大的受益人,使永曜皇无法确定是何人在暗中操盘,或者是多方势力同为推手。
姬司谕看不见棠溪靳眼底的情绪,收回目光看向倒映着斜阳的水杯,低声道:“即便灭了棠溪皇室,白泽家族也不可能回归,【白泽-天机】只要存在,就会引来数不清的窥探与忌惮,比起成为无数人的眼中钉,不如就此消失。”
云晓生活在被眼睛圈层的笼子里,他不想让云醒也牵连其中。
隐于市井或隐于山川,对白泽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这也是当年姑姑秘密将白泽血脉送出玉衡星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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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曜历1261年。
饕餮家主姬芜撕毁图腾盟约,并公开谴责永曜皇棠溪灏加害天都姬氏纯血继承人姬青沅,谋杀她的长子姬司谕,表里不一、口蜜腹剑,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星冕座即日起脱离棠溪皇室辖域!
声明一经发表,引爆寰宇!
同日,祁镜元帅谴责永曜皇及其父多年前合谋杀害螣蛇家族第一继承人祁煊,宣布蛇矛座即刻独立出永曜帝国!
麒麟家族、凤凰家族、应龙家族也接连发表声明,不再拥护棠溪皇室,玉琼座、栖凤座、盘龙座陆续脱离永曜帝国版图。
永曜帝国分崩离析!
位于永曜帝国疆域核心处的金乌座失去对远星座金鲤座与白狮座的直接管辖权,其中与星冕座毗邻的金鲤座被饕餮家族统辖,祁镜元帅宣布接管与玉琼座和蛇矛座接壤的白狮座。
星冕座和栖凤座继续镇守与混乱星域接壤的三个异化区,蛇矛座和盘龙座各自扼守与荒芜新域接壤的四个异化区。
此外,棠溪皇室派遣二皇子棠溪旭及两位护国金乌前往昔日白泽家族的云鹤座坐镇,未让云鹤座脱离永曜帝国版图。
后世的史学家称以上事件标志着寰宇最强帝国从此由盛转衰,又称该时期之后的永曜帝国为后永曜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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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星,浮空城。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在地上打出斑驳的光影,风吹树叶发出沙沙沙的声响,碧莹莹的星力盘旋在树干与树叶间,时而起伏成小光圈,时而隐没于树皮下,像一只只调皮爱闹的小精灵,衬出一派祥和宁静的气息。
小黑盘着半只水桶粗的腰身,有一下没一下甩动着尾巴尖儿,懒洋洋趴在树下晒太阳。
比起时一沅刚回天都星那会儿,它胖了不止一圈,鳞片也更加光滑坚硬,已经从一条‘少年蟒’长成‘成年蟒’了。
它正舒舒服服享受着近段时间难得的日光浴,忽然听见一道一惊一乍的声音,瞬时支起扁平的大黑脑袋,转过黄澄澄的竖曈,左顾右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