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姨和小雅一秒打消心中疑虑,忙低头分散开,用打好的热水替静潋擦洗。
她目不斜视,又朝窦医生走了两步,俯视着她:“别让她留下疤痕,否则,我拿你是问。”
说完,如风一般大步跨出门外,留下速冷的空气。
大门被关上后,里面的人同时松了口气,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起来。
尤其是王姨,她眉飞色舞地冲小雅挤了一下眼睛。
小雅却十分清醒道:“总感觉boss怪怪的,说不出来。”
王姨哎哟一声:“哪里怪了,还是从前那般暴戾恣睢、不近人情。”
窦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开话题:“先给九小姐清理吧。”
江鲜回到卧室,房间是哥特式装潢,暗色羊绒地毯铺满地面,玄色镶鎏金波纹锦缎铺陈沙发上,窗户未开,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温暖了半截沙发。
窗景是一十来米高的椰子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江鲜走过去,推开窗户,吱呀一声,有粉尘从窗棂掉落,吸入肺腑,嗓子有些发哑。
或许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意识在房间茶几上找到了烟,点火,吸入肺腑,吞云吐雾,余烟徐徐,她背靠窗户,感受太阳照透衣衫,肌肤体温缓缓上升,她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也不知道静潋怎么样了,如此想着,她在房间扫视一圈,看见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画面闪动,似乎还有声音流出。
江鲜夹着烟,定睛细看,原来那画面中不是别的,正是静潋的房间。
她在监视她!
这个变态。
她走上前,看了看上面几个角度,一个大全景,能看全房间所有人,三个人正忙着帮静潋清理换衣服。另一个角度,从床头俯瞰下来,刚好能看见躺在床上人的细节。
此时,王姨正巧为静潋擦洗臀部,雪白的棉布轻柔划过她的肌肤,臀部微丰,呼吸时微微起伏,她俯着身,半张小脸歪在枕头上,虽是昏迷不醒,但也因有人在替她擦拭,她有了一丝反应,她蛾眉像蝴蝶的触须,轻轻颤动,嘴里时不时哼出声音来,嗯嗯,短而低。
江鲜望着这充满欲念的画面,不由掐紧了烟,心内骂道,这是什么死亡岛国运镜,把人家拍什么样了!
一边骂,一边又清醒过来,眼下,看着静潋监控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原来变态竟是我自己。
她尴尬地红了红脸,继而又道:“只是关心她的伤势如何,算不上变态。”
于是坐在电脑面前,看完了她们帮静潋清理、上药、输液的场景,将近一个小时,她抽完了五支烟。
眼看着窦医生从房间出去,不久,卧室的门被敲响,她知道是窦医生来了,便轻轻压了压电脑屏幕:“请进。”
窦豆推开房门,并未进来,双手拎着医用皮箱,恭敬地汇报静潋的身体情况:“静潋小姐目前已经用了退烧药,外伤也进行了敷药包扎,每隔二十四小时需要换一次药,对了,她重要的问题是,太瘦了,人一旦太瘦,抵抗力就不好,她的伤势也好得慢。所以,boss平时可以给她的餐食中多添些增补血肉的食物,例如……。”
说了一些食物,江鲜脑袋走神,只知道静潋的身体问题还需要从心理上慢慢治愈,不是单纯吃几个什么东西就可以的。
窦豆说完后,她轻轻在桌上敲了敲手指:“知道了,下去吧。”
但是她原地不动,而是用一双眼睛扫过她右手虎口处。
江鲜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说道:“我的伤没事,自己会处理好的。”
窦医生这才松口气,朝她鞠躬后转身离去。
她并未来得及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第一时间走到静潋房间。
就座于床前,呆呆地望着透明玻璃瓶下坠的液体,嘀嗒,嘀嗒,静静地灌入她血液中去。
肉眼可见的,静潋脸上的潮红如沙漏一般,朝四肢百骸褪去,留下一片蜡白。她长得极致的淡,淡淡的双眼皮,眉眼、鼻梁、微翘的嘴唇,极致的淡雅便生出一股艳丽来。
该退烧了吧。
不知道看了多久,江鲜如此想着,躬身往她跟前凑,抬起手掌,欲要往她额头探去。
她不知道自己流露的是怎样一种神情,些是关怀、怜悯、无声的叹息。
掌心距离额头仅差毫米距离,忽然之间,床上的人轻启秋波,撞入她的视线。
静潋从疼痛中醒来,眸色微漾,模糊的视线中,她似乎看见了一双眼,那双眼中没有欲望、没有猥琐,就像是海面泛着海浪的光,温柔至极。
江鲜见她醒来,立即调动体内的表演欲望,将眼神一转,以倨傲的姿态凝视着她。
是错觉吗?
静潋眨了眨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下一瞬,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一如往日尖酸刻薄嘴脸。
可恶至极。
“你醒了?”江鲜问道。
静潋咬紧贝齿,无力地白了她一眼,将小脸别开。
第6章 砰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聪明的人见微知著。
江鲜按捺住想要探测她体温的心绪,缱绻指尖,缓缓收回来。
静潋望着她收回的手,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天鹅绒被往上提拉,盖住双肩、脖颈,甚至下巴,只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她目如点漆,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面对对方的小心警惕,江鲜忽然升起几分玩弄的意味,当然这份玩弄不至于真的伤害到静潋,又能再一次稳固自己的人设。
她一只手隔着薄薄的鹅绒被,一把扼住静潋的大腿,她的大腿是那么纤细,就算有鹅绒被的加持,也叫她不盈一握。
静潋分明受到惊吓,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朝她打来。
她举起另一只手,钳制住她的手腕,她正输着掖,白如嫩笋的手掌举起来,一抹鲜红的颜色从输液管倒流出来,艳丽而病态。
江鲜瞳孔紧缩几分,立即反手将她小手按下去,那条红色宛若情丝的线才回流入她体内。
“别乱动。”她直视着她的眼睛,眼里全是王权霸气:“你的全身上下我都看过,就目前来说,胸前二两肉根本勾不起我一丝一毫的情绪,瘦骨嶙峋,跟个难民似的,真以为我很稀罕你啊?还有,你身上的血腥味,药味,让我闻着恶心,十分倒人胃口,我看着你连饭都吃不下,更别提对你有什么性趣了。好好养身体,剩下的事,我们慢慢聊。”
边说着,边用掌心摩挲她的小手,她的肌肤好滑腻啊,冰冰凉凉的,尽管是大热天,她也触摸不到她的温度。
江鲜内心疼惜,不忍搓了搓她手背,试图将她搓热。
那块冰玉一般的手在她手掌颤抖了几下,便滑入泥鳅一般溜走了。
静潋讨厌与她肌肤接触,这个变态,嘴上一回事,却抓住各种机会盘弄她。
她厌弃地歪在床另一端,朝她丢一个眼神:“我和你,没什么可聊。”
江鲜的手悬空,尴尬地抓了几下空气,站起身来,手指挑弄了一下及肩的长发,笑吟吟说:“迟早,你都会是我的。”
她转过身,单手叉着腰,又想起什么,转头道:“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一些餐食,你好好享用。”
说完,甩门而去。
房间静默下来,听着脚步声消失在回廊后,静潋紧绷的心才缓缓松懈,四肢也柔软下来。好奇怪,江鲜为什么没有趁她病弱毫无反抗之力,从而强迫她。
难道是……她想在饭里面下药。
因为江鲜知道,哪怕她只有一口气在,也是绝对不会屈服,所以便想出这般下三烂的法子。
她越想,心中越是笃定,一定是这样,因为她恍惚听见过,江鲜那两个管家鬼鬼祟祟在商量着什么。
思及此,外面传来敲门声:“九小姐,我们是给你送餐来着,方便的话,我们进来了。”
不方便。
静潋如此想着,但也没说出口,两人便推门而入,小型餐车上摆了一圆形半透明蕾丝菜罩,依稀可见罩子下面陈设的精美食物。
然而那些精美的食物在一瞬间变形,牛排变得血肉模糊,番茄汤伸出手来,就连意大利面也扭动着身躯朝她绑来,绑住她的四肢,叫她不能动弹。
她大概是精神出问题了,不然脑海里怎么会出现这样可怖的东西。
两人将食物摆好,小声叮嘱了几句,便都退了出去。
静潋望着天花板发呆,无心去想食物,脑海里不断浮现比江鲜还要可怕的场景。
母亲,母亲一定是出事了。
母亲出了事,她又遇上这样的事,生不如死,哪还有心情吃饭。
漫漫长夜,她瞪着窗外椰树上升起的月亮,月影沉沉,不知什么时候,方才入睡。
翌日一早,江鲜从2000mm的大床上醒来,她松软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起,阳光洒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泛起一层金黄色的光芒。
唤醒她睡意的同时也唤醒了她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