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两只手端着酒杯,一个递给她:“这第二杯,感谢你送我回家。”
江鲜原本张着双臂躺在座椅上,见酒水递来,她坐直身体,接过酒杯,两人再次碰杯,各自豪饮干净。
不知怎么的,这酒喝下去,不但不醉人,还越来越清醒,想来红酒的劲儿还没散发,还有就是,药物也没有到发作的时间。
犹豫间,第三杯酒已经端上来了。
她心想着,本就已经喝了药,余下的便不必了吧,于是伸手挡住静潋:“不了,感觉身体闷闷的。”
静潋捉着她的手,将酒塞她手里:“最后一杯,这一杯,我祝你以后,万事顺遂。”
江鲜沉静了一会儿,嘴唇翕动,万事顺遂,万事顺遂,她不由苦笑,叹了口气,转手接过酒:“好,那就万事顺遂。”
说完,也没有和她碰杯,独自举着酒杯饮下去。
静潋的酒杯尴尬举在空中,见她喝完,转了转手里的酒杯,也跟着喝了下去。
连喝三杯下去,江鲜才感觉到酒意上头了。
她放下酒杯,一手撑在桌上,用手抵着额头。
余光看过去,静潋似乎也没怎么好过。她本不胜酒力,连着三杯喝下去,脸颊红红,气喘吁吁,就连身体的端庄优雅也维持不住了。
静潋朝她的方向靠了靠,大腿从旗袍的分岔处露出来,一整条雪白的腿就那么靠在她身上。
已经第三次了。
静潋到底要干嘛啊。
江鲜身体一僵,呼吸屏住。
还没想明白,静潋的也朝她靠来,小脑袋几乎抵在身前,她徐徐抬起眼,秋波婉转,脸颊红红,嘴唇犹如两瓣桃花,她唇齿轻启:“江鲜,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江鲜身体一麻,感觉魂魄被她击出了身体,飞出三米远,她有些错愕,今晚的药,到底是谁吃了啊。
莫名其妙地问这些,她是要奉献出自己吗?
不必,真的大可不必。
江鲜嘴唇嗫嚅:“你很好啊。”
心里想着不必,身体却没有动。
静潋又往前靠了一些,身体摇摆着:“你觉得,我好看吗?”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星星,目光笃定地望着她,她极少看见静潋露出这样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住进了她的眼睛里。
但是她十分清醒,静潋这是为了引她上钩。
不过,她都已经喝药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她点点头:“好看的。”
静潋手撑着桌子,轻轻挪动,转而坐在她腿上,双手朝她脖颈环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只觉得她往身上那么一坐,一下将她的耳朵坐失聪了。
混血的血液直冲脑海,四下她什么也听不见,脑子里嗡嗡嗡的,也什么都看不见,四周都是模糊的,扭曲的,天地之间,只有她们两个人。
心脏要冲出来了。
她的视线变得十分窄,窄到只能看见她两瓣红唇。
红唇上挂着酒水,翕动着:“那……你还想要我吗?”
大厅的管家全部驱散开,四周无一人在旁,静潋的声音在别墅回响,最终刺入她的耳朵里。
她怀疑药效已经发作了,这一切都是发作之后,她的幻想。
原来,她的幻想中,希望静潋这样对她。
她大概真的是中毒了,居然会想要上一个处心积虑杀自己的人。
手徐徐朝她的腰搂去,不过一分钟,她抱着人上了二楼的卧室。
将门反锁后,抱着静潋重重摔在床上。
柔软的床往下弹了弹,静潋从迷糊中睁开双眼,冲她笑了一下。
好美的一双眼,她不由自主探出手去,用指腹勾勒她脸颊的轮廓。
静潋脸颊往她手上贴,鼻尖一边蹭她手掌,一边嗅,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掌心,还试图用唇吻她的手指。
她手指蜷曲,抽开了手,将唇迎了上去。
唔,好软。
静潋原本胡乱扭动的身体一下被定住,乖乖地一动也不动。
她轻含住她的唇,用舌探路,掀入柔软的唇瓣,吸取到红酒的气味,那股气味有种诡异的吸引力,迫使着她往里探。
静潋十分配合,供她吸吮,喉咙间不时发出哼声。
她感觉身体的毛孔全部炸开,所有的触感都用来感知对方。
亲吻间,一手摸她的纽扣,从脖颈开始,一颗一颗,往下解开。
挤进,旗袍被她的手推着往上滑动,女孩子的皮肤好软,又滑,很快,旗袍堆积在她腰间。
泛珍珠光芒的双腿。
静潋被亲得喘不过气,她移开唇,顺着她的脸颊往颈窝亲。
忽然一瞬间,脑子闪过一个念头。
静潋或许是出于愧疚而献身于她。
但是,她以后的日子是要和微微过的。
如果贸然和她发生了什么,那微微心中肯定有隔阂。
她相信微微会对她好。
但是,她两人的风流一夜,主动会是微微的一根刺。
人都是会变的,若是微微哪天变心了,便会将这根刺拔出来,狠狠刺进静潋的身体。
让她也痛一回。
埋在她心口已经被环绕,她脑海挣扎,想要离开,又不舍得离开,但是不得不离开。
最终理智战胜情欲,她仰起头,大口大口呼吸着,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静潋原本沉溺其中,谁知身上的热切忽然停了下来,她以为是她中途休息,谁知她并没有再次扑上来,她静静地翻坐起身,冷静地坐在她身旁。
这种事情,她不必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停下来,为什么不继续了。
她低头看自己一身狼狈,散落的纽扣,堆积在腰间的旗袍,顿时犹如被浇了一抔凉水。
江鲜这个人,到底行不行,除了弄人一身的口水,还能做什么。
静潋咬着牙齿,起身拉着旗袍衣领,挡住身前的一片尴尬,这才跳起身,堆积腰间的旗袍像丝绸垂下来,遮住了她最后的体面。
来不及将身上的纽扣扣完,静潋拉开房门,落荒而逃。
那一袭百花纹白色旗袍晃出视线,脚步声回荡在楼道的声音渐渐远去,江鲜深吸一口气,彻底酒醒。
她从床上顺下来,趿着鞋,追了出去。
夜色微凉,月光洒落庄园,将庄园的小路照得像一条窄窄的银河。静潋披了件酒红色披肩,在那条宛若银河的道路上奔跑,跑着跑着,脚步慢了下来。
走到一大片白玫瑰花海处,她停了下来,面对着那一片花海。
江鲜搜寻到她的人影,才开始行动,行走间不敢出大气,脚步声放缓,生怕惊动了她,再一次把人气跑。
道路有些湿黏,皮鞋落在泥土上,撕下来时,发出拉扯的声音,走到静潋身旁十来米远,对方像是听见了声音,微微侧了侧头。
她没有转头看过来,也没有提起裙子逃离。
而是孤独地,坚强地伫立在那。
江鲜得知她不会离开,才鼓足勇气,往她身前走去。
静潋背对着她,抽泣时,瘦削的琵琶骨将旗袍撑起来,就像两把弯刀要冲出来,冲来砍向她,问责她为什么事情搞到一半不搞了。
她也如同被削肉剔骨,站在她身侧时,浑身疼痛。
月光下,她侧眸望向静潋,见她明亮的眼眸闪烁着泪花,在她看过去时,静潋无助地闭上双眼,眼泪像银丝一样挂在脸颊上,啪嗒啪嗒沾湿了衣领。
江鲜没说话,连重呼吸都不敢,她从西服荷包里取出一个柔软的白色桑蚕丝手绢,捏成一团,轻轻沾她脸上的泪水。
静潋哼的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只是她不明白,这一份哭泣里边,究竟是她们两个没做成,还是因为,她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内心因为愧疚而哭。
她不问,静潋也不说。
唯一让她疑惑的是,那个酒里边放的药物,到底什么时候起效啊。
难道静潋并没有给她吃什么迷魂药,是她想多了。
静潋从她手里接过手绢,默默擦拭着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在江鲜面前如此失态,真是打扰了。
回想起来,或许是她给自己下的兴奋剂药物的作用,她本想自己服用了药物,胆子大些,能突破日常的胆量,主动投怀送抱,这样就能在两人彻底分开前,留下一个美好的夜晚。
然而,对方似乎并不领情。
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敢问,江鲜不是喜欢她的吗?从见她第一眼,就想要的,为什么现在肉在眼前,她却不吃了。
难道说,江鲜对她已经变心了。
人真是可笑了,别人喜欢她的时候,她不珍惜,等明明晃晃地看着她眼里不再有她,她却发狂了,想要对方的注意力再次落在她身上来。
而不是什么顾盼,顾家。
她不敢问,她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她不问,不问,她就没有变心,她就永远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