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静潋哭了一会儿,很快将情绪稳定了下来。
  她将手绢攥紧,面对着她:“不好意思,是我失态了。”
  她回到了端庄优雅的姿态。
  江鲜见她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嗯,你没事就好。”
  “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静潋抬眸望着她,似笑非笑。
  没发生过吗?
  江鲜的心一抽一抽的,自然了,要是发生过,让微微知道了,又要隔阂两人的感情。
  她点头:“那是,我们发生过什么?”
  江鲜一脸轻描淡写。
  静潋望着她的神情,鼻子再次一酸,果然,这个大猪蹄子,果然不再喜欢她了。
  她忍住没哭,转头望着玫瑰花海:“江鲜,你唱歌给我听吧。”
  江鲜选了一首较为纤柔的英文歌,《avemaria》,用她清雅的嗓音一吟,感觉四下都安静了下来。
  夏夜的风一吹,将她的歌声送出去,送入每一朵绽放的、未绽放的玫瑰花朵里,花朵斜了腰,枝叶颤动,隐藏在叶子背面的沉睡的萤火虫,也苏醒过来,一只震动着羽翅,就像一盏绿色的葳蕤的灯,飞了起来,飞向江鲜,轻轻落在她的头发上。
  静潋顺着萤火虫的方向,看向她。
  很快,数十只、百只萤火虫,也从花丛中飞了起来,一只只提着小小的灯笼,朝两人周围围来。
  有地落在江鲜肩上、腿上,有地落在静潋的手臂上,头发上,萤火穿过两人的发丝,将两人的脸庞照得透亮。
  还有的,围绕两人身旁,在四周围成一个圈,就像一个结界。
  这个结界里,它们在欢快地跳舞,江鲜在唱歌,她看着江鲜唱歌。
  她用视线描摹着她的五官,眼、鼻、嘴,长时间的凝视,就像在脑海里绘画,把她彻底记在心里。
  永远也不会忘记。
  一曲歌结束,江鲜转头看向玫瑰花海,看见成千上万的萤火虫停在玫瑰花上,将这里变成一片绿色的草原,十分有成就感。
  “没想到我这么厉害,歌声能吸引萤火虫,太牛了。”
  她对自己竖起大拇指。
  很快,脑海的系统泼她冷水:“萤火虫是嫌弃你太吵了,被你惊醒了,才起来的。”
  ......。
  静潋走到她身侧,很明显心情好了一些:“电视剧有香妃起舞引蝶,今天有你唱歌惊萤火虫,说明你很有魅力哦。”
  瞧瞧,瞧瞧,还得是静潋。
  情绪价值拉满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端端的,她叫她唱歌干什么?
  该不会,她的嗓音也快不保了。
  这一天天的,表面看上去华丽而美好,背后却暗藏杀机,要不是她聪明,她都要被静潋精心编织的华丽外衣欺骗了。
  还好她聪明。
  江鲜心中一凉,顿时觉得周围的景色也不美丽了。
  她感觉四周的风刺骨的冷,耸耸肩:“晚上凉飕飕地,我们回去吧。”
  入夜,两人洗漱完毕,各自裹好小被子,和衣而眠。卧室灯已全部熄灭,仅有窗透进来冷月光芒,静潋闭上眼,却久久没有入睡。
  一直到身旁的传来均匀的呼吸,她才睁开眼,转头看着被窝里的人。
  江鲜歪着脑袋,刘海盖住她大半脸颊,此时睡得正香甜。
  静潋确认她睡着以后,摸摸索索从床上下来。走到梳妆镜台前,她的手往下探寻,摸着梳妆台抽屉的铜色拉环,轻轻往外一拉。
  伴随着抽屉声音,一只针筒赫然出现在眼前,静潋拾在手中,冷色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见,针筒里白色透明物质在流动。
  她轻轻一推,液体从针头溢出来,确定将针筒的空气都排除后,旋转垂下手,将针尖指向地面,把它藏匿在裙摆之间,慢慢朝床边挪动。
  江鲜依旧保持着睡着的姿势,近看,鼻梁俊挺,唇红齿白。
  她一条胳膊甩在被子外,露出流畅的肩颈线条,长发堆积在脖颈间,衬托得肌肤越发白皙。
  静潋探出左手,慢慢地,慢慢地伸向她那一头乌发,纤指拨弄开头发,露出脖颈来,她的视线紧紧盯着脖颈上那条动脉,此刻动脉跳动得厉害,隐约可以看见动脉扯着周围的肌肤抖动。
  “别怕,一会儿就好了。”静潋心里默念,伸出手来,轻轻盖住江鲜的眼部,另一只手举起针筒,朝她脖颈扎去。
  这一针下去,药物来得十分迅猛,她没有感觉到江鲜的挣扎,只觉得她睫毛颤抖了几分,轻轻扫动她的手心。
  翻过手来,掌心含着一滴泪。
  第39章 她对她有几分意思呢
  江鲜一直没有睡着,因为今天的一切太过异常。
  其一,静潋给了她诸多暗示性的话语,让她觉得,她这条小命无论如何也熬不过今天。
  其二,刚刚静潋对她投怀送抱,她亦和她有过片刻的欢愉,虽然刚刚两人都冷静了下来,可是现在两人又躺在一张床上,静潋近在咫尺,温香软玉,鲜活诱人,让她一时半刻睡着,那的确有些强人所难。
  她努力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双眼紧闭,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内心犹如古井无波时,身旁响起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小猫钻出被窝一般。
  她虚着眼,见静潋已经坐起身,轻脚轻手,十分优雅地走到窗前梳妆台前。
  月色落在她身前,在她周身笼罩一层朦胧的白光,加上江鲜虚着眼,看得更加不清晰,静潋就像是中世纪悬在墙上的油画,油画的名字叫做《梳妆镜前的少女》。
  正当她遐想时,静潋慢慢拉开抽屉,她看见静潋低着头,瞳孔聚焦在抽屉里,神色异常。
  江鲜看不见她在看什么,但十分好奇,便将眼睁开了些。
  视线清晰起来,聚焦在静潋手中,不过眨眼间,她手里多了一根针筒。
  江鲜瞳孔一怔,见针筒上细长银针泛着锋利光芒,晶莹的药物从针头迸射出来,仿佛已经打进她身体里。
  她下意识手脚发软,心底凉透。
  在静潋转过身前,她闭上了眼睛。
  这一环终于还是来了。
  心想,她压制自己的紧张,调整呼吸,努力保持淡定,可惜,却克制不住那颗狂跳的心。
  静潋靠得越近,她的心跳得越快。
  不过须臾,她脖颈落下冰凉的两根指,轻轻拨弄开头发,指头选了一寸容易下针的肌肤,对方按了按那寸肌肤。
  视线被遮挡,感觉脖颈被蚂蚁咬了一下,颈脖处胀胀的,推进去的液体化作眼泪,流下来。
  下一瞬间,再无知觉。
  *
  静潋抽回针筒,用棉签按住针口处,防止出血。
  再看她脖颈处,已经恢复了正常的脉搏。
  坐了许久,房门被叩响,静潋松开棉签,将带血的棉签丢进垃圾桶,转身去开门。
  微微立在面前,抬眸看了她眼,对她眼神交流:“可以了吗?”
  静潋垂下眸,朝身后看去,微微顺着她的视线看床上的人,须臾,又将视线收回:“帆船准备好了,现在就将她送出去吗?”
  静潋点头:“天亮之前,务必将她送走。”
  夜里,天空开始下起了雨。
  两人忙活着将人抬到别墅大门口,见一辆白色实验车穿过雨雾开了过来。
  两人从实验车上跳下来,打开后备箱,把床推出来,四人又合伙,商商量量着,各自扯着江鲜的胳膊和腿,把她放在床上,推回后车厢,静潋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脸上,一直到她被推上后车厢,她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关上车门,将车门反锁起来。
  细雨淅淅沥沥,将几人发出的声音掩藏。
  两工作人员朝她道别后,静潋又叮嘱了几句,两人才重新上车,开着白色的实验车,驶入无尽的黑夜。
  静潋望着那辆车远去,黑夜中,车灯散发的光,在车迅速前行时,勾出一道银色小尾巴,宛若长龙,逶迤游出了玫瑰庄园。
  汽车轰隆隆的声音渐行渐远,白色的大车变成个小点,和声音一同消失在眼前。
  一切发生得太快,静潋甚至没有感受到离别的忧伤,她的心异常平静,甚至松了口气。
  转过身来,对着微微道:“回吧。”
  微微点点头,和她并肩前行。
  静潋抬步往里走,起初还好,每一步都脚踏实地,但是在走进别墅后,她的双腿仿若灌了十斤铁,每上一阶楼梯,都寸步难行,越走越艰难,前面的楼梯间瞬间扭曲变形,房顶的水晶灯也扭曲成了凡高的星空,耳朵里钻进了一只蝉在疯狂地嘶鸣,叫的她恶心想吐,她下意识扶住栏杆,指甲紧紧扣住梨花木头,发出猫爪一样的刺耳声响,忽地一下,面前的楼梯变成一堵墙,猝不及防地,朝她压了过来。
  “姐姐!”
  微微反应过来时,静潋已经重重地倒了下去,她伸手去抓她,却只抓住她的衣角,衣角从指缝中滑落,静潋嘭的一声砸在楼梯上,滚了下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