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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擎 第85节

  我笑了笑:“谢谢姐,我们人数可能比较多,大概有……”我看了李五六一眼,李五六于是摸了摸鼻子,接话道:“十五人。”
  我咋舌,十五人?这么多?这是要全体出动,搞大事儿了,不行,我得找机会,把消息告诉何玲珑那边。
  女人一听也有些意外,怀疑道:“这么多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不等我开口,李五六便道:“考察,我们是做地质考察的,来这一带做一些水土观测。”
  女人肃然起敬:“那是……国家的科考人员?那行那行,只要不是坏人就行,房间有,只是得挤挤,三人一间,没问题吧?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我再找邻居说说,让邻居家给你们腾房。”
  李五六显然不愿意让一大伙儿人分开,于是说不用,我们就全员借宿在这老板家。
  当即,聊好了价格,确定了今晚会到的人数,女老板便将我们迎到后堂。后面有个院子,院子不大,四四方方,小小的一块,绕着一圈木廊,两侧木廊都有楼梯通往上层,是个三层的苗族建筑,翻新过,有些现代化的改动,并不是纯粹的苗族建筑。
  她先给我们三收拾了一间屋子,就领着家人去收拾其他房间,我算了算,这一家人有两位老人,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儿,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都是她孩子,看起来结婚生子挺早的,没见着丈夫。
  太色太晚,也不好叫伙食,我们便一人泡了碗面吃了。
  莫掌柜身体支撑不住,先睡了,我到是想睡,却被李五六揽过肩膀,拉到跟前,道:“一会儿你跟我下去,我在旁边听,你去问,跟那女的,打听打听那伙蒙面人的下落。这店面就在寨子口,蒙面人他们来过,必然和咱们一样,肯定和那女的打过交道。”
  我将他搭在肩上的手抖下去,道:“干嘛让我去问?”
  李五六道:“你小白脸,讨女人喜欢啊。”
  我道:“不是我长得讨人喜欢,是你说话太没礼貌了。待人以礼,特别是女性,对姑娘说话,更要注意言语措辞,你……”他挥手打断我,不耐烦:“得得得,别说那么多,向来只有女人讨我喜欢,我需要讨她们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才需要嘴上讨她们喜欢,爷,钞票往桌子上一拍,这帮女人排着队,给爷跪下。”
  我道:“你把钞票往lavinia面前拍一拍,看她是不是给你跪下,她要给你跪下,我立马也给你跪下。”
  李五六一噎,气急败坏:“小子,你找抽呢?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跪下?”
  得,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干笑一声,麻溜下楼,找女老板‘聊天’去了。
  原本这个点她该关门了,不过今天半夜,预计我们的后续人马会到,因此她在下面等人。
  第38章 老阿邦
  “姐,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要帮我们等人。”我下楼,冲麻婉,也就是女老板招呼了一声,李五六则慢悠悠的跟在我身后。
  “小卫帅哥,你还不休息吗?”她放下手机,挺高兴的冲我招手。
  “我和你一起等。”说话间,我自己搬了把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下,李五六没找着凳子,就蹲到门口抽烟,我脑子里冒出三个字:看家狗。
  由于这是个小门面,门口到柜台距离很近,李五六蹲那儿,也能将我们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
  我借着等人的理由,和麻婉闲聊起来,言谈间得知她先生在外地做生意,有个妹妹在北京读博,据说学的是天体物理,言谈间很是自豪。我立刻表示钦佩,到不是故意逗她开心,真诚的夸奖,本身就是一件能令双方都愉悦的事。
  顺着她妹妹这个话题聊开后,我话锋一转:“对了,咱们这寨子,平时外来人多吗?”
  麻婉道:“不多,年轻人大都外出了,工作,或者上学,都是些老人孩子。我嘛……过的挺滋润的,没必要去外面。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来的人到挺多。”
  “哦?除了我们,还有谁来?”
  麻婉道:“就跟你们前后脚来的,昨天下午刚离开,也是搞科研的,说是做生物分布采样什么的,反正我有些听不懂。”
  搞科研?这年头,户外的科研工作者,不知道给这些走歪门邪道的,背了多少黑锅,动不动就搞地质、搞生物,要不就是考古,还有天文观测,都快成规律了。
  “是吗?那没准儿我们还认识呢,他们几个人?”
  麻婉一听,点头道:“对对对,都是科研工作者嘛,没准儿你们认识。人没有你们多,就三个年轻男人,还跟我们打听,问我们山里的动物分布,这年头,大型野兽也少,我以为他们是来研究猴子的,猴子你知道吧?黔金丝猴,我们这儿特产,别地儿没有,一级保护动物呢,结果他们不问猴,他们问虫子,问我们哪儿虫子最多,你说怪不怪?”
  虫子?我刚要问,李五六憋不住了,夹着烟走过来,语气颇为急切:“他们问哪儿虫子多?问到了吗?”
  麻婉呛的咳嗽两声,扇着面前的烟雾,我赶紧道:“老李,把烟灭了。”
  “没事没事,抽抽,抽完就在我这儿买,我这儿都是真烟,不卖假的。”
  李五六得意的挑眉看了我一眼,眼中赤裸裸写了一句话:看见没,有钱就是爷。
  我拿他没辙,便抽出扇子一边帮麻婉扇烟,一边道:“对啊,我也好奇,他们问出来了吗?”如果问出来了,那么那个地址,应该就是蒙面人,在破解闻香通冥壶中的信息后,得到的地址。
  麻婉见我给她打扇子,别提多感动了:“哎呀,小卫,没见过你这么温柔又绅士的男孩子,我要是没结婚多好啊,姐姐就追你做丈夫了。”
  “姐,您别取笑我了。”
  “不取笑不取笑,你应该还没有成家吧?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我把我妹妹介绍给你,她的专业,毕业以后出来,也是搞科研的,你们两个科学家凑一家,一个研究天文,一个研究地理。哎呀妈呀!以后生的孩子都比别人家聪明。你长得这么好,以后生的侄女侄子,肯定又漂亮又聪明,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啊!”
  “…………”姐您可能不知道,我是修锅补碗的,现在兼职‘犯法’。
  知道真相的李五六,在旁边扑哧扑哧的憋着笑,收获了麻婉的白眼一个,眼瞅着这姐姐要继续给我介绍她妹妹,我惭愧的很,连忙道:“姐,咱们还是先说虫子吧,虫子打听到了吗?”
  她思路被我引回正道上,嘴里嘶了一声,回忆道:“找我打听过,但我不知道啊,他们就去寨子里别家打听了,好像是在老阿邦那儿得到了什么消息。你要感兴趣,明天可以找老阿邦打听打听去。”
  李五六立即又插嘴:“他住哪儿,我们今晚就问问去。”
  麻婉不乐意了,不满道:“都是搞科研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你看看小卫这孩子多体贴,这大晚上的,老阿邦都是八十多岁了,你这个时候,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合适吗?”
  我接话道:“不合适,确实不合适,我们明天再去打听。”和我同时接话的李五六,几乎同时说道:“我给他钱,两千。”
  麻婉不说话了,沉默片刻后,扯着嗓子招呼自己的大儿子,将人喊下来,对大儿子说:“你带这两个哥哥,去找老阿邦,给他们当翻译。”
  “…………”钱果然是万能的。
  当下,她找出三支手电筒跟我们,让儿子小石头带我们去找老阿邦家。
  黔地气候宜人,冬暖夏凉,此刻是八月份,夜间的风一吹,已经有些凉意。小石头手里拿着包出门前麻婉给的零食,一边嘎嘣嘎嘣吃,一边麻溜的在前面带路,脚程比我们还快。
  老阿邦的住所,在寨子的最后面,由于是大夜,因此寨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只偶尔有受到我们打扰的犬吠声响起,黑暗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啼声。
  一路过去,我意识到麻婉家的条件,在这寨子里,还真的算顶好了,因为沿途往后走,看见的建筑物,就没有麻婉家那么新,许多都陈旧灰暗,门上贴着的符纸,在夜风中哗哗作响。
  等到老阿邦家门口,他家的房子就更不能看了,只有一层,顶层是个空架子,像是,楼被抽过,只下面一层,房门都是破的。
  小石头去敲门,用的是苗语,我们都听不懂。
  须臾,一个身形佝偻,大夏天还穿了三层衣服,瘦的只有皮,没有肉的老人,蹒跚的给我们开了门,嘴里阵阵咳嗽着。
  这情形,看的人一阵不忍,我突然意识到麻婉为什么痛快的答应了。
  开门后,小石头开始和老人用苗语沟通,我们都听不懂,只在小石头的招呼下进了屋。
  屋里有多寒碜就不说了,又脏又旧,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进去后,小石头自己在屋子里找出几张破板凳让我们坐下,紧接着小大人似的对我说:“老阿邦不会说汉语,我给你们翻译,要问什么就跟我说。”
  李五六道:“问问他,之前来的那三个人,找他问虫子的事,虫子最多的地方在哪儿?那三个人,是不是去那个地方了。”
  小石头不说话,只朝着李五六伸出手,酷酷的吐出一个字:“钱。”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两千块。”
  第39章 黑苗寨
  低头看着小石头伸出的手。
  李五六被气笑了。
  从兜里摸出皮夹,数出两千元的现金,拍小石头手里:“你这小子,从小就这么爱钱,长大了前途无量。”
  小石头努了努嘴,接过钱,小心翼翼叠好,随即全部揣到了老阿邦的衣服口袋里,一边给老阿邦揣钱,一边似乎还在交待着什么。老阿邦听着话,感激的冲李五六合十双手,表示感谢。
  做完这一切,老阿邦开始对小石头讲起来,讲一阵便停一阵,由小石头分段翻译给我们听。
  先说那三个蒙面人,和我们一样,三个蒙面人给了老阿邦一些钱,老阿邦是孤老,老伴去世很久了,孩子也意外去世,生活很是艰难。
  好在寨子里民风淳朴,左邻右舍,条件稍微好一些的,都会帮衬。
  当时,那三个科学家,问他附近哪儿虫子最多时,老阿邦首先想到的,就是离此,路程有一天左右的一片山沟。
  根据老一辈的传说,那一带早年住过一支黑苗,与老阿邦他们这些白苗,是不相往来的。黑苗在最早,是苗族中掌管祭祀、占卜、养蛊一类的人,后来渐渐分出去,祭祀、占卜的事儿不干了,就养蛊了。
  由于黑苗害人于无形,脾性又古怪,稍不留神就容易得罪他们,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因此白苗渐渐就不与他们打交道了,算是泾渭分明。
  因为那片地方,曾经有黑苗寨子,因此老一辈就干脆管那儿叫黑苗寨,平日里几乎不往来,只偶尔一些急于赚钱的商客,冒险进去做交易。
  黑苗久居深沟里,钱财虽然不多,手里头却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商人挑着东西,翻山越岭到寨子外面跟他们交换。
  换得的稀奇物件,再去山外倒卖,价值不菲。
  不过,这支黑苗究竟从何处来,又什么时候离开的,却无从得知,总之,那个地方没什么人了,据说只留下了一些荒废的建筑物。
  老阿邦说,知道这事儿的,寨子里就他一个人了,年轻一辈的,大多不清楚。
  老阿邦十三岁那年,在他父亲的带领下,曾经去过黑苗寨的外围,之所以说是外围,是因为黑苗寨是建在半山腰处,远远地能眺望到那些破败的建筑,但父子二人却没有靠前,实在是因为,越靠近黑苗寨的地方,虫子就越多。
  当时也是夏季,和现在差不多的月份,一路过去,动植物繁茂,特别是有水的地方,遍地是蚂蟥。老阿邦两人一点儿知觉都没有,就觉得越来越虚弱。二人坐下休息,无意间脱了鞋袜,撩起裤子一看,一双腿脚,竟然都被蚂蟥给爬满了。
  当时父子二人进山那么远,主要是为了采一些比较珍贵的草药,好出去换些油盐酱醋一类的物资,当时市面上的银钱比较乱,今天印出钱来,明天就作废,所以那段时间,村寨里的人,更喜欢以物易物,也喜欢囤些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背着一大一小两个背篓,里面已经装了不少草药,本想再多弄一些,被蚂蟥这么一吸,也就没那心思了。由于气血亏损,两人都特别累,提不起劲回程,老阿邦的阿爸,便带着他在周围转悠,打算生火找个地方休息。
  虫子总归的避火的,升一堆旺旺的篝火,打只笨鸡,弄点蘑菇,弄一锅鸡肉蘑菇汤,吃完也就有力气了。
  这厢计划的好,老阿邦在负责生火,他父亲则去周围弄吃的去。
  结果等了半晌,吃的没等来,等来的却是张惶跑回来的父亲,头脸上全是汗,滚了一身的土,像是遇到了什么吓人的事。
  不等老阿邦多问,他父亲便急急忙忙招呼他收拾东西,说赶紧走。
  当时二人失血,都虚弱着,其实不适合在长途跋涉,然而老阿邦的父亲,当时却如同打了鸡血般,牵着老阿邦一路就掉头走。
  直走到天黑,体力再也只撑不住时,二人才停下来找地方歇息。
  如此,第二天一早,便又上路,走到晚上,才回到甲刀寨。
  那个路程,是一个白天加一个下午,直到回家后,老阿邦的父亲才告诉他自己的遭遇。
  却原来在找蘑菇的过程中,老阿邦的父亲走到了一片烂叶堆积的地方,那实际上是个斜坡,只是被层层叠叠的腐叶覆盖着,看不出来。
  他父亲一脚踩上去,就踩了个空,整个人顺着斜坡就往下栽。
  到底时,他几乎整个人都被树叶给埋住了。老阿邦的父亲挣扎着要爬起来,挣扎间,手底下却摸到了许多冰凉光滑的东西,既不像石头,也不像树木。
  他起身时,下意识的抓了一个出来,甩开头脸上的土,低头一看手里的东西,顿时瞎蒙了,却见自己抓住的,赫然是一颗人头骨!
  老阿邦的父亲吓了一大跳,将人头骨猛地扔了出去,立刻试图离开这个地方。厚厚的腐叶便如同积雪一样,直到人的大腿根,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也正因为如此,老阿邦的父亲,有足够的时间,却感受脚下传来的触感。
  他虽然没有扒开叶子去看,但他可以肯定,脚下全是骨头。
  再结合刚才的人头骷髅一想,或许全是人骨。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骨在这儿?虽说苗族早年的葬俗,和汉族有一些区别,但在老阿邦那一辈,其实就已经汉化了,即便是早年间的‘风葬’,也没有直接将尸骨luo露在沟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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