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擎 第134节
队伍里有人惊奇道:“你看的出来是什么咬死他的?”
我道:“老鼠。”
那人道:“你怎么知道是老鼠?”
我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揣测是驭兽师跟着这帮人,在离开化工带后,驱使这附近的老鼠,对团伙a下手,因此只道:“你们没发现,周围有很多老鼠屎吗?”
夜黑,杂草茂盛,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尸体和周围的大环境上,没人有心思去关注地表的细微处。
几人低头细看后,果然发现泥土草根间有许多老鼠屎,小粒小粒的黑色老鼠屎,在夜色和茂密的草丛里,就如同蚂蚁一般,几乎无法被人注意。
“还真是,你的眼神儿也太犀利了。”张宁感慨了一句,旋即眉头一皱:“这、这老鼠什么时候怎么厉害了,都要吃人了?”
第19章 进山
面对张宁的疑惑,我自然不可能说是有人操控老鼠杀人,说了他八成以为我是神经病。
此时,我心里万分纠结,即庆幸驭兽师跟了上来,八成老洛的安全有着落了,又对团伙a的死感到骇然。
驭兽杀人,说起来匪夷所思,指控起来又毫无证据,这样的人,就像是个bug,如果不能引导向正途,后果不堪设想。我虽然一直知道驭兽师的厉害,但和他相处其间,他其实没有干过太出格的事,如今一转眼,就弄出一条人命来,一时间,我无法淡定了。
他为什么这么做?为了救老洛?之前跟着李五六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忠心护主啊。
约摸是我神情有异,张宁凑到了身边,捂着口鼻道:“想什么?现在怎么办?马总的意思,是让我们救人,原想着,七对一,万无一失,现在看来,情况有变。如果这人,真是被一群老鼠咬成这样的,那些老鼠会不会还聚集在附近,会不会来攻击咱们?”
我没回答,嘴里让他们稍等一会儿,紧接着自己走到了一边,摸出手机打电话。
如果驭兽师跟上了这帮人,那么以他的能力,救出老洛不在话下,这会儿,我应该能联系上他了。
我拨打了他的电话,电话那头提示无法接通,我又试着拨打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难道是没信号?我的目光下意识看向前方,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白天可以眺望到的远山,此时隐藏在了夜幕中,视线望过去,黑乎乎一片,可视范围仅限于手电筒的照射圈里。
而此时,那血糊糊的尸体,是视野里最醒目的存在。
莫非进山了?不行,不能现在撤,我得再确认一下。
于是我边向张宁等人走去,边道:“再往前找一找,那些老鼠不会再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张宁问。
我不答,自动绕开团伙a的尸体往前走,并嘱咐其余人不要靠近,以保护案发现场。
虽说碍于情况,不宜立刻报案,甚至我清楚凶手是谁,却因为驭兽的特殊性而难以指控,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
其余人有马秦钏的吩咐,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迟疑商议了片刻,还是立刻跟了上来。
黑暗中,我们开始往后山的方向而去,杂草更加茂盛了。边缘地带的树木被清理过,因此没有大的植被,全是贴地长的各种野草。
时值初秋,青黄交杂,半人高的杂草随着走动刷刷作响。这次我们没有再扩散搜索,因为从发现尸体的位置开始,出现了挣扎打斗的痕迹,折断的草茎残叶,形成了一条较为清晰的线索。
我们一行八人打着手电筒,在黑暗的草地里寻找痕迹,一路急行夜奔,直接就追到了山脚下。
此时,由于植被分布产生变化,之前还算清晰的痕迹,到这儿就断了。
山地上落叶堆叠,脚踩上去蓬松柔软,留下的痕迹须臾就恢复消失,我将手电筒往上打,几乎可以确定凸眼挟持着老洛上山了,但具体是往哪个方位,则成了谜。
事实上跟到这儿,我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毕竟从清晨就一直折腾到现在,张宁等人也是额头冒汗,但比我好一些。
他见我气喘吁吁,便道:“可以撤了,再找下去没有意义。”
我道:“你说,为什么会进山?”
张宁道:“猜不出。”
我道:“这山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或者住着什么人?”
张宁道:“这山是南北走势,南北线长,全是自然野林,什么都没有,东西向到不长,但翻过去也得一整天时间。”顿了顿,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山里以前有山民住,后来从山里搬迁下来,房子就空了,那应该是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我心里来了劲儿,问道:“房子在哪儿你知道吗?”
张宁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没进去过,你要是怀疑他们在那地儿落脚,不如明天早上进山找。”
我心说,夜长梦多,等明天早上,没准儿黄花菜都凉了。
我再次拨打了驭兽师的电话,依旧是没有信号,一时间,我更加确信他们在山里,想着驭兽师加我,如果只是对付凸眼,那也够了。
当下便对打了退堂鼓的张宁等人道:“我继续往山里走,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你们也辛苦了一天,就先回去吧。不过,我有个请求,把你们腰包里的东西分我一些,特别是巧克力、压缩粮和药品,留给我一包。”
即便找到老洛,他估摸着也是饿了一天,外加身受重伤,我多带些东西,总不会出错。
“那怎么行,我们走了,留下你一人,马总知道了,不得扒了我们这些人的皮?”张宁说着话,便示意我稍等,要请示一下,于是也摸出手机打电话。
在这儿,信号已经有些弱了,通话质量不是太好,但还能打的出去。
便听张宁不停移动着步子和电话那头交谈,片刻后,他挂了电话,无奈的耸了耸肩:“马总让我们一切听你差遣。”
我笑了:“那就得罪了,走吧。”
好在都是些比较有活力的年轻人,定了目标后,到也没再犹犹豫豫,我们再次分散开来搜索,一路往山上推进。
这样的搜索,在夜色中,原本是极其低效率的,然而,当我们绕过一片弯口时,便见对面半山腰上,赫然透出一点橘色的亮光。
那光线很微弱,但相当稳定,不像是在升篝火,或者起了山火一类的,像是电光。
我立刻来劲儿,带着张宁等人往那边摸过去。
上上下下,高高低低的摸爬了大半个钟头,远处,几座模模糊糊,靠在一起的土墙房出现在了我们的视线中。
光线是其中一间土墙房里透出的。
我示意众人关了手电筒,旋即,摸黑朝着土墙房靠过去,收起的甩棍重新握在手里。
黑暗中,万物沉声,那土墙房里,也是一片死寂,仿佛并没有活人。
但如果没有人,怎们会有光呢?
我第一个摸到了透光的土墙房处,扒拉着破烂的,没有窗户的窗栏口,悄悄冒出头朝里张望……
第20章 迷药
正对着窗户口的,是一架老旧的木床,床上铺着稻草,上面有个人侧躺着背对着我,身上盖了块破旧的毯子,几乎挡住了整个身形。
肮脏的白色蚊帐,已经变为灰黑色,从床上垂下来,挡着了对方的上半身,因此,我无法判断出床上人的身份。
在旧木床的右侧中庭,摆放着一架脱了漆的褐色方桌,上面竖放着一支老式手电筒,手臂粗,发出黄色的灯光,和我们身上携带的小狼眼不一样。
这种手电筒,市面上几乎已经没得卖了,看外表的刮痕,应该是用的比较久的老东西。
此时外围的我们,都熄灭了光源,贴着墙跟做贼似的,我冲几人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包围,我则带着张宁,摸到门口。事实上从窗户口也能翻进去,但那样动静太大,而且房间里的人身份难定,万一不是凸眼,大半夜的翻进去,不得把人吓个半死?
当我摸到门口时,我意识到,里面的人应该是凸眼,因为门口残破的石阶上,有新鲜的南京烟头。
我记得当时在厂房里找着老洛时,老洛周围的地面也有这种烟头。
同一款烟,又都是新鲜的,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区域,我有一百个理由相信,这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于是我压低声音,冲张宁耳语:“门从里面被栓上了,还是翻窗户口进去,你在门口守着,我去逮人。”
张宁道:“你在门口守着,我去。”
我有些意外,不等开口,他便压着声音道:“我看你体力也快不行了,真打斗起来,你不行的。”说话间,他握着甩棍的手使劲儿捏了捏,以展示自己的臂力。
我觉得这小伙子人挺仗义,心下感动,便点了点头。
如今我们的人,相当于将这地儿给包围了,里面不出意外只有两个人,老洛和凸眼。凸眼一行人,先是被驭兽师驱使着老鼠攻击,他也不知是如何摆脱驭兽师的,一路躲进了这里面。无论发生了什么,可以预见的是,凸眼应该也是精疲力尽了。
都是人,又不是铁打的。
此时张宁进去,我们则守着门窗,堵住了所有出口,里面的人插翅难飞。
张宁往回摸,我瞅不见他,便将眼睛凑到门缝上往里看。
里面是客厅,按照旧时乡下的设计,客厅也相当于饭厅,一般会放张大桌子,平日里一家人吃饭都在客厅,客人来了,请着喝茶,也在客厅,搭上板凳就开始叙旧。
不过这户人家,搬家搬的挺干净,我凑着往门缝里瞅,什么家具摆设也没看见,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旧式的砖砌‘火塘’,里面有新灰和点点红色的余光。
红色的光点,是埋在灰中,尚未完全熄灭的木炭。
看样子不久前,凸眼在里面生过火,门口的四五个烟头都凑在一处,估计他当时是坐在门口,一根接一根的抽。
这小子,到底是想干嘛呢?
正堂左后方有个门框,后面有光透入大堂,应该就是我刚才扒在窗户口看到的位置。
下一秒,我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应该是张宁翻进去时弄出的动静。如果不是我特地留意着,这种动静在夜间,其实并不惹人注意,毕竟这山里的夜晚,各种难以明说的响动实在太多了。
他压住了脚步声,我听不见动静了,只心里数着秒,估计最多半分钟,里头应该就会有动静。
“1、2、3……26……”就在我心里默数,觉得时间差不多时,里头果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掀翻在地,紧接着,里头的光就突然灭了。
我一愣,心说计划可不是这样的,伴随着手电光熄灭,里头的响动更大,全是东西被掀翻在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张宁大喊了一声:“老白!抓住他!”他嘴里喊的老白我知道,不是姓白,而是一行人中皮肤最白的那个年轻人,我记得他是守在西边的,也就是我的右侧。
我顾不得多想,立刻离开大门口往右跑,手里的小狼眼跟着打亮,拐过转角,便见一个黑影窜入了土巷子里,瞬间没了踪影。
黑影是从后门出去的,老白和另一个年轻人守在那处,却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两个年轻小伙子给放倒了。
这地儿是好几个房屋连在一起,以前应该是有三五户人家挨着住,全是破烂的土泥稻草墙,房屋间有穿梭的巷子,有宽有窄。
那黑影从黑门出,钻入了巷子里,四下里黑漆漆的,霎时间就不见了踪影。
我打着小狼眼欲要追上去,却见老白和那个年轻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此时此刻,自然是确定他俩的生死要紧,我只得停下脚步,蹲至二人身边查看,其余守着的人也迅速围拢过来。
“醒醒、醒醒……”我查探到二人气息平稳,身体表面没有伤痕,似乎只是睡过去了似的,便试着想叫醒二人。
二人毫无动静。
“嘶……好像是中了迷药。”围上来的其中一个年轻人道。
由于一路上不怎么互相称呼,所以我记住了他们的脸,但个人的名字称呼还没有对上号。
“迷药?你怎么知道是迷药?”
他道:“你看他人中一圈。”
我打着灯光一瞅,发现不知何时,老白人中口鼻一圈的位置,出现了非常细的白色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