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他妈敢!!”
  顾行驰立刻察觉到他的意图,先一步喝道:“白玉京你敢把我自己丢出去你就再也没老公了!!”
  白玉京手下一顿。也就是这一秒钟的迟疑,两人脚下蓦然一空,紧接着就随泥浆一同跌落,自由落体式重重砸进下面的泥地里。
  “卧槽……”
  虽然有白玉京这人肉软垫,但顾行驰依旧摔得够呛,感觉自己好像一只被如来一巴掌拍进山里的猴子,胸腔闷痛好一会才喘上口气来。
  白玉京垫在顾行驰身下,手臂一直护在他脑后,确定塌陷停止才慢慢收回手。
  “老婆!”
  顾行驰缓了两秒赶紧往边上滚,双手刨开泥土草根碎石,扒翻出被他压住的白玉京。
  白玉京仰面躺着,脸上都是泥浆印子,他微微吐了口气,冲顾行驰摇摇头,示意没事。
  顾行驰这才松了口气,瞬间就卸了力,往边上一歪揉着胸口看头顶的灰蒙蒙的天,人都傻了:“怎么好端端的地面突然会塌??”
  白玉京坐起来按了按顾行驰胸口,确定他无事才扭头看向远处。
  整片塌陷范围极大,中心塌陷区就是那栋木雕农民房,距离他们此时的位置大概有一两百米左右。两人沿着塌陷形成的地壑走过去,满地都是残石碎瓦,以及无数的太岁残肢。大块大块血红色肉块在湿软的泥土中一颤一颤地抽动,红色的菌丝黏液一泡泡流出来,甚至到了一脚下去会溅上脚背的地步。
  这些太岁已经铺满了村子的每处角落,他们在地下做了一个巨大的、适合生存的巢。
  白玉京微微皱了下眉,手掌从后绕前搭在顾行驰腰胯上,阻止了他前进的动作。
  “怎么了?”顾行驰扭头瞧他。
  白玉京没说话,只手臂用力箍着顾行驰的腰直接单臂把人举了起来。
  顾行驰吓了一跳连忙搂住他的脖子,扒着他挪动几下才调整好姿势,“干嘛突然抱我?”
  白玉京垂眸盯着地面:“有虫子。”
  顾行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恰好瞧见一条小指粗细好像尾巴的条状物呲溜一下钻进了泥地里,赶忙又将手臂搂紧了一些。
  原本农民房的位置已经完全变成废墟,但这块区域没有太岁的痕迹,至多只是有些被泥土冲过来的残肢。
  顾行驰被白玉京放在一截断开的房梁上,他脚一刚落就觉得不对,瞬间又抱回去了:“等等等一下!”
  白玉京手臂堪堪搭上他的腰,脚下突然一滑,湿滑软泥竟然又开始往下滑动,那截横梁失去了最开始的平衡状态,被泥沙裹挟着一起往下跌,一瞬间两人脚下的位置仿佛变成了一个漏斗,四周所有的砂石泥土全都在往这个洞里漏!
  “我草!!”
  毫无意外,两人立刻就被潮水一般的湿泥拖了下去,砂石泥块劈头盖脸地往下掉,在这种情况下想逆流翻上去是不可能的。
  顾行驰被白玉京紧紧按在怀里,感觉鼻腔嘴巴里全都是泥,他大脑一片空白,手指死死抓着白玉京的衣服,濒死的恐惧像泉水一样一股脑的从心底涌上来。自从加入研究所后,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生死边缘的行走与试探,但当死亡真正摆在眼前时,他才发觉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人类固有的本能。
  这种绝望的情绪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就在顾行驰以为自己真的要长眠于此时,却突然感觉到脸颊一凉,是一股非常明显湿润的水汽,这片塌陷区下居然是一条地下河!
  下一秒,两个人径直砸进河中,顾行驰被冰冷的水浪拍得头昏脑涨,但好在立刻就被白玉京捞起。水流湍急,两人堪堪露出头就被水流裹着一路往下冲去,白玉京一只手死死抓住顾行驰的手腕,另一只手一直在尝试抓住沿边河岸湿滑的石壁,终于在河道湍流直下之前把手指卡进了岩石的缝隙中,勉强稳住身形。
  “上去!”
  白玉京托着顾行驰的腰把他往上撑,第一次声色俱厉:“踩着我,爬上去!”
  顾行驰闻声立刻动作,努力控制自己从水流中拔出腿来,踩上白玉京的肩膀,用力把自己往上方蹬,同时双手扶住石壁不停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一条石缝立刻把自己的手塞进去卡住,赶紧低头:“我抓住了!”
  白玉京这才放开支撑他的手,翻身从旁边爬上来。两个人像壁虎一样紧紧贴在石壁上。
  顾行驰嘴巴鼻孔里都是泥巴,咳嗽了好一会才感觉舒服点。他抬头向上望去,已经看不到天空,看来他们已经完全被冲进了地下水道。
  白玉京向他这边靠近了一点,脚尖踩住岩壁,右腿膝盖垫在顾行驰悬空的脚下:“踩着。”
  有了落脚点,顾行驰手臂稍微放松了一点,从腰包里摸出手电向上照去,光亮起的一瞬,他才看到头顶并不是光秃秃的石壁,而是成百上千只密密麻麻的悬棺。
  第24章
  顾行驰完全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庞大的墓葬群,一时间有些错愕。还是白玉京拍了拍他的腰:“先上去。”
  顾行驰哦哦两声,叼住手电筒,脚下踩着白玉京的膝盖发力,又把自己往上送了不到半米,伸手去找上面可供抓握的捏点。这石壁十分陡峭,虽然缝隙不少可以完成攀岩,但因为湿滑很难落脚,整个攀爬过程苦不堪言。
  悬棺在二人头顶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顾行驰哼哧哼哧爬了十几分钟才挪上去,期间白玉京一直护在他身下,看快到悬棺处才轻轻扯了下他的脚腕,示意慢下来。
  离得近了,悬棺的细节也更加清晰,顾行驰很快就发现,这些悬棺全部都是木制,年代比较久远,受环境影响,棺板上附着着许多黑绿色的霉菌。
  “这是原本太岁村的祖坟吗?”顾行驰有些疑惑,“悬棺这种葬式我以前在福建见到过,没想到广东这边也有这种习俗啊。”
  白玉京让顾行驰留在原地,自己又往上爬了一段距离,动作利索流畅,完全就是个攀岩老手,在地下似乎没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白玉京随便选了一具悬棺,横移爬过岩面,单手抓住缝隙探身推开棺盖,在看清里面东西后,他眼底隐隐划过一丝嫌恶。
  “里面是什么啊?”顾行驰在下面看不到干着急。
  白玉京轻手轻脚地退回几步,直接伸手拎着顾行驰的后衣领,轻轻松松把人提到身侧:“太岁人。”
  顾行驰被勒得腋窝有点痛,先是赞叹了一下他老婆这恐怖的手臂力量,然后才探头去瞧。
  棺内情形并不意外,有非常多的菌丝,里面的太岁人已经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强看出是侧卧着,从颈椎到肩胛骨都被一块红色太岁裹住,白玉京用手电轻轻碰了碰太岁,看到那些红色的脉络微微收缩起来,一点头:“活的。”
  顾行驰示意他合上棺盖:“我先前就在想,这些太岁人要从哪里孵化出来才比较合适,这地下又湿又避光,确实不错,就是进来的时候有点费劲。”
  他说着一下想到什么,开始四处打量起来:“这附近石壁上应该有能通往外界的通道,好能把悬棺和太岁人运进来,否则一个个这么爬上石壁钻进棺材不现实。”
  这话确实在理,白玉京也表示赞同。
  顾行驰指了指石壁,做了个分头行动的手势:“你左我右,有事喊老公。”
  白玉京点了下头,几个眨眼就不见了人影,他的速度很快,只能看到他那只手电筒光一会在上一会往下,灵活的像只岩羊。
  这片悬棺区的范围非常大,顾行驰稳扎稳打,挨着悬棺扫视察看,他的思路很简单,既然悬棺在这,那通道不可能太远。
  大概十几分钟后,白玉京的手电筒在上方较远的位置打起了信号,看样子是找到了。
  顾行驰见状也就把手电筒从强光调到普通光,能省一点电是一点,然后开始向着信号位置攀爬。但就是在手电光路转开的一瞬,他好像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太对,余光中有一口悬棺的位置似乎特别的暗。
  光线由强到弱,眼前发黑是正常现象,因为瞳孔和视网膜都需要时间来适应光线的变化,但如果只有一块地方特别黑,那就不对了。
  顾行驰立即把手电打过去,发现那口悬棺的棺盖居然是打开的状态,他愣了下,手电光没有立刻调亮,而是保持着刚刚的强度又停了几秒,而后才慢慢靠近了些,一直爬到离那口悬棺不到两米远的距离,期间也没有什么突然状况发生。
  难道是先前小白打开察看没给人家关上?顾行驰伸手用力把棺盖推了回去,想了想,又从包里掏出墨线,线上面系着一只银色的小铃铛。
  他把墨线简单在棺盖上打了个结,只要这棺盖被推开,墨线会立即被扯动,同时牵动铃铛发出声音。
  做完这些,顾行驰稍微放心了点,抬头看着上面还在打信号的光点,继续往上爬。
  但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概只爬了不到五米的距离,顾行驰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了铃铛的声音。而且是非常猛烈的一声,好像有东西在泄愤一样把铃铛重重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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