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白玉京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装死的人影,语气冷淡:“身体里都是虫子,基本是靠虫子反应控制身体,现在就是在装死。”
顾行驰闻言就问:“没有思维吗?但是我感觉他是在故意引我们下来啊。”
白玉京想了想:“虫人最后的存在方式我不是特别了解,陆不识知道的多一些,但可以肯定的是,虫人身上属于‘人’的部分应该已经很少了,他做的任何一件事要么是出于本能,要么是被人为刻意训练成这样。”
顾行驰理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个虫人可能只是个被训练出来的引路机器?”
那他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他的?顾勤锋的?又或者是能来到顾家的某一位?可训练他的又是什么人?
而且如果是训练的话,总归应该有一些对应的口令吧?
思索片刻,顾行驰试探地开口:“稍息?”
地上的虫人没动静,旁边白玉京先笑了,很轻的一声,但还是被顾行驰听见了,立刻瞪人:“你笑什么?”
白玉京从后面揽着他,下巴蹭着顾行驰的后脑勺:“好可爱。”
顾行驰本来还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让他这么直白的一说反而不好意思了,转回身去嘟囔:“那我又不知道有什么口令。”
白玉京对此也不清楚,不过却道:“要我们下来一定有他的目的,不是要我们的命,就是希望我们发现什么东西。”
刚刚追逐战时他已经把这里摸了个透彻,棺材也是个入口,下层是一条漆黑的走廊,两边摆放了许多石碑,白玉京匆匆一瞥,只看到石碑上有很多图画,意义不明。
顾行驰赞同他的看法,思索片刻决定先下去看看,两人便一齐把棺材盖推开,钻入下层。
下面的温度比上层更低,顾行驰搓了搓手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白玉京所说的石碑,白玉京则是示意跟他来。
两人顺着漆黑的走廊步行了大概一分钟,期间温度似乎变得越来越低,顾行驰摸着冰凉的耳垂感觉自己简直是自讨苦吃,都回家了还得下地,难道不应该是搂着老婆睡大觉吗。
就当他默默腹诽之际,石碑也终于映入眼帘。
一块块青灰色的石碑立在走廊两侧,一块接着一块,灯光照过去,好像两列坟墓。
顾行驰多少觉得有些晦气,但是注意到上面确实有图案,便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看。
石碑上的图案很简单,像小朋友的简笔画,能看出来有人类、动物,看构图很像几万年前的洞穴壁画,属于人类的早期文明。
顾行驰边走边看,很快就注意到了壁画上出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棵极高大的树,树的顶端笼罩着一团雾一样的东西,不是他形容的敷衍,而是这东西画得就很敷衍,就像是一团热水汽,徘徊在树顶端。
但顾行驰知道这是什么。
他盯着那团水汽,微微眯起眼,表情看起来有些阴沉。
是什巴苯城。
这是一条能串联起来的线索,或者说,也有可能是故意抛出的陷阱。
两人一路看下去,走廊也终于走到了尽头,顾行驰见状微微有些惊讶,他在下面呆了这么久,看到的走廊几乎都是一条连着一条,拐角连着拐角,还是第一次看到一条走廊的尽头。
这里的尽头也比较特殊,不再是房间,而是一个很高的祭台。真的非常高,比顾行驰足足高出一个头,这种高度已经不是人类的祭台了。
祭台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看质地也不太像是普通石料,有点像是玉石。
顾行驰伸手摸了一下,入手冰凉,但是并不润,感觉是未经打磨的原石。
几乎是他触摸的这一瞬间,有声音忽然响起:
“你来了。”
顾行驰一顿,他回头看了眼白玉京,看到他就站在自己背后,安安静静地,没有任何表示,应该是没有听到。
什么意思,是ta故意引导他们下来的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白玉京忽然靠近几步,抬手来抱顾行驰。
顾行驰愣了下:“怎么了?”
白玉京瞧着他:“上去。”
“上什么?祭台吗?”顾行驰不理解,“这不太好吧。”
白玉京垂着眼,目光居高临下,不由分说地箍住顾行驰的腰,力道干净利落、不容拒绝。
顾行驰很少看他这么坚持,也就没抵抗,任由他抱着把自己抬高了一些,也自然看到了祭台的台面,紧接着他就注意到,祭台上没有其他东西,只有一把原石打造的椅子。
这不是之前会动神像坐的那种椅子吗?白玉京不会也要让他坐上去吧?顾行驰十分困惑,回头又看了白玉京一眼,那意思,你真的要我去坐那椅子?
白玉京的目光淡淡的,隐隐有种不可悖逆的强势和傲慢。
顾行驰微微一顿,感觉这个眼神他好像从哪里见过。
也就是这一秒,他忽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下到这口石棺下,真的是白玉京的意思吗?
他的目光顺着白玉京的脸庞缓缓向下移动几寸,略一停顿,
白玉京下颌上那道细小的伤口怎么不见了?
但停顿只是很短暂半秒钟,顾行驰没有打草惊蛇,若无其事地转回头。紧接着他就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祭台上,突然多出了一个人。
第62章
那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 看起来也就只有两三岁,背对着顾行驰,双手扶着石椅的扶手站着, 一动不动。
顾行驰也不敢出声,生怕这孩子转过身来还是个后脑勺, 就这么扒着祭台的边缘瞧。很快他就看到小孩微微侧过脸,似乎是在听什么人说话,然后摇了摇头, 声音很清晰地说‘不要’。
是活人吗?
顾行驰想了想,和逗小狗似的嘬嘬两声。小孩听见了, 转身回头, 四目相对地一瞬,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直冲天灵盖。顾行驰不知道这孩子是谁,但却觉得十分熟悉,熟悉到让人害怕。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 小孩先出声:“你是谁?”
顾行驰反问:“你是谁?”
小孩歪了下头:“我是我。”
顾行驰噎了下,继续追问:“我是什么?”
小孩思考了一会, 侧脸看向旁边,似乎是在寻求什么人的帮助, 好一会才扭回头来:“是慈悲藏。”
慈悲藏?这是个佛教概念,诵持大悲咒之人, 即是慈悲藏,恒以大悲咒之力量救度众生,传递无尽的关爱与庇护。除此之外还有佛身藏、光明藏、妙法藏等等。
顾行驰一直感觉, 这种名词某种程度上来讲,更像是在表示一种诵念经法的‘功效’,你能诵持《大悲咒》, 就是大慈大悲的一个人、就能现出种种光明、就能把一切妙法收摄到一起。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应该不会理解这种概念,除非是神童转世。
所以此刻听小孩这么说,他就纠正他:“不是在说名词,我是在问你的名字。”
小孩看着他,表情有点困惑,似乎不明白名字是什么意思。
顾行驰只好换了个问法:“那其他人平时都怎么叫你呢?”
这个问题小孩知道,也终于有了他能回答的问题,于是开心地弯了下眼:“拉以普!”
顾行驰微微一怔,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就见小孩点了下头,转身往祭台的另一边走去,边走边对顾行驰说:“你不要去坐这个凳凳哦。”
他指了下祭台上的椅子,表情很严肃,眉头蹙着:“不要坐。”
顾行驰愣了愣,问:“为什么?”
小孩摇摇头,冲他比了个嘘的手势:“ta说的,不可以再问了哦。”
小孩的身形渐渐隐入黑暗,顾行驰一急,伸手想去抓:“等等——”
身下忽然一空,一直支撑着他的那股力量瞬间消失了,他一下从祭台边摔了下去,屁股着地感觉尾巴骨都差点坐裂。虽然疼痛难忍,但顾行驰还是立刻翻起来,就看‘白玉京’已经不见了,他身后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两侧的石碑也不见了。
顾行驰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又出现了什么幻觉,不过刚刚那个‘白玉京’给他的感觉太真实了,和普通的幻觉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接下来该怎么办?顾行驰有点犯难,他不知道眼前的是幻觉还是真实,如果是他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才来到这里,那是不是原地等待白玉京找到自己比较稳妥?
地下的温度非常低,顾行驰思考的这一会就冻得有些手脚发麻,而且屁股还在痛,他是真的怀疑自己一屁股把尾巴骨坐裂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下蹲,感觉到尾椎受力后疼痛并没有随着动作加剧才松了口气,但随即抬眼时他就看到,原本空无一物的走廊上多出了一个东西。
是那个有着雪白头发的人皮。
顾行驰瞬间头皮发麻,因为就在前一刻他还没有看到,这人皮是突然出现在走廊里的。
身后就是祭台,避无可避。顾行驰提防的盯着人皮,同时鸭子步后退,直到贴着墙根才缓缓站起身,可就是他起身的这半秒,那人皮居然就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