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顾行驰闻言噗嗤一声乐了,搂着人亲了好几下,稀罕地不行:“可爱死了老婆,你怎么这么可爱。”
  白玉京见他不提再去洗澡的事也放了心,任由对方捧着脸亲来亲去,甚至还暗戳戳凑得更近了一点,方便顾行驰全方位无死角亲到位。
  “对了老婆。”嘬了好一会,顾行驰忽然想起正事,“你说那东西是人皮?那是我小时候看到的那张吗?”说完他又忍不住心底吐槽,用张形容也是够离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豆腐皮。
  白玉京点了下头:“也是地下三层撞击手机的东西,我随手把它拎上来了。”
  他搂着人躺好,慢慢解释:“我不太确定这东西是不是我以前见过的那种,西北边境有一种俑像,叫尸皮俑像,一般是萨满巫师用来召唤四臂大黑天神的道具。”不过道具是死物,不会动。但图书楼下面那个显然活动自如。
  “这张尸皮不是标准的尸皮,显然经过加工了。应该和蜘蛛尸是同一原理,身体里是虫子,可能是极大的叩头虫,所以才总是在点头。”
  《异苑》中有记载:有小虫,形色如大豆,咒令叩头,又使吐血,皆从所教。故俗呼为叩头也。
  叩头虫也不是什么骇人的东西,顶多算害虫,会吃农作物,不过一般只有指节大小。顾行驰之前去福建时见过巴掌大小的叩头虫,看起来就已经十分渗人了,不知道尸皮身体里的这个能有多大。
  “而且我怀疑,这张尸皮可能不是真的人皮,而是别的皮子伪造的。”白玉京蹙起眉,“人皮没有这么强的弹性和延展性,这东西可能是牛皮做的,用来吓人的。”
  顾行驰听到这啧了声:“你说又是虫人又是观音尸体又是尸皮,这小楼下面吓唬人的东西也太多了吧?是为了防止什么人下来偷东西吗?”
  但是这底下有点价值的貌似只有他小叔的笔记,而且不懂灯语的人还看不懂,难不成是为了防边晟?那当初直接不告诉他灯语含义不就得了,还用得着布置这么多。
  白玉京闻言稍微一顿,起身拿过手机:“地下三层有些东西,我想你应该看一看。”
  他打开相册把手机递过来,入目是苍白的石碑,石碑上有简笔画般的图案。
  顾行驰一怔,眉间瞬间压紧,和他的梦境对上了。
  他慢慢划着照片一张张看过去,石碑图画内容丰富,大部分是人物,他们似乎是在跳舞,气氛十分狂热。但是顾行驰能看到,这些小人背后和上方的空气里,似乎还多出了一些人影。没有办法具体形容形状,因为这些多出的东西就像人们的影子,它们混在极乐狂欢的人群中,只有模糊的轮廓。
  顾行驰心说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感觉和他梦里看到的不一样。
  照片滑动着,很快到了最后一张,点开的瞬间,顾行驰微微一怔,因为他记得很清楚,梦里最后一块石碑上画的,是一棵十分高大的树。
  但眼前白玉京拍到的照片里,石壁上画的是两个小人。
  他们蹲在一片土地前,似乎是在找东西。
  “你看他的手上。”白玉京放大照片,点了点其中一个小人的手,声音轻轻地:
  “他的手上,像不像拿了一串珠串?”
  第74章
  虽然白玉京这么说, 但因为是简笔画,不会特别写实,所以小人手上的东西也没有办法确定是不是串珠, 只不过看起来是个类似手串的圆环。不过加上先入为主的观念,确实感觉到了几分跟红珊瑚手串的相似。
  顾行驰后背有点发凉, 往白玉京怀里蹭了下,干笑一声:“什么意思,总不能这是块预言碑吧?”这还是中国吗, 都快给他干玛雅文明去了。
  他想了想:“是不是有人跟在我们之后悄悄潜下去画的?我记得以前看到的不是两个小人……虽然不知道那是做梦还是真的确有其事,十几年前我看到的应该是一棵树。”
  说到这顾行驰一下想起来那个人影, 心说真是洗澡洗太久脑袋进水, 都忘了那个逃跑人影的事了,忙问:“抓住了吗?有看到是谁吗?”
  白玉京摇摇头又点头:“没抓到,但是看到了脸,是边一杰。”
  顾行驰闻言一顿, 有点不敢置信地瞧了眼小白,小心翼翼问:“你没抓住?”
  边一杰有这么牛?居然连他老婆都抓不住, 这小子几年不见是去练跑酷了吗?
  白玉京倒是很坦诚:“没抓住,他有问题。”
  顾行驰哦了声, 知道他并不是在找补,老婆说有问题肯定就是有问题, 于是翻了个身双手撑着下巴看白玉京:“怎么说?”
  白玉京就问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图书楼墙上有三扇窗户?其中一扇非常窄小,只有手臂宽, 像是通风口,应该也是图书楼的机关之一。边一杰就是从那里钻出去的。”
  顾行驰眼皮一抽,原来这小子不是练跑酷而是练缩骨, 有这本事杂技团再就业啊,来他家作什么妖。
  白玉京却摇了下头:“不是缩骨。”
  他想了想,眉头微微蹙起来:“边一杰很奇怪,他好像不是人。”
  顾行驰噎了一下:“啊?”
  “我追他出去的时候,虫人出来拦了他一下,但随即就像受到了惊吓,立刻躲回了下一层。”白玉京回忆着当时的情形,目光有些发冷,“按理说虫人是不会有惊吓这种情绪的,但能看出来,虫人确实很怕边一杰,或者说,害怕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顾行驰不明白:“虫人有克星吗?”
  白玉京摇摇头:“完成式的虫人基本不会惧怕任何东西,因为他们既没有情绪也不会死,甚至连痛觉都因为长年累月的毒素积累而完全麻木消失。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思维,就不会有怕这个概念。除非……”
  “除非是他们身体里虫子的反应,就像动物能提前感知到地震,虫人身体里的虫子很敏感,说不准是虫子感觉到了什么,控制身体跑掉。”
  顾行驰闻言有点纳闷,动物能提前感知地震大多是因为气压、磁场之类的原因,但这些因素边一杰都不具备,他再怎么奇怪目前也是活人一个,难不成是他身体里的东西在作祟?
  思及至此,顾行驰又想起边晟的话,边一杰的身体里,似乎藏着另一个东西。
  或许是这个东西对虫人有一些压制作用?
  那得是什么玩意啊?顾行驰心说可别跟何十五似的,动不动就请神上身,他又不是做驱邪的。
  “如果边一杰身体里真的有某个东西在操控他,那他来我们家的目的是什么?把红珊瑚手串放在这?去地下三层画个画?”顾行驰想不明白,“意义是什么?”
  白玉京却道:“地下石碑的画应该不是他画的。”
  他把照片放大,能看清更多细节:“图画有一段时间了,而且是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和前面石碑上的描绘不是同一时期,但肯定不是这两天才画完的。”
  顾行驰闻言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你说……会不会是我画的?”
  白玉京一怔:“什么?”
  “不是现在的我。”顾行驰看着石碑上的图画,昏暗中脸色被手机屏幕映得微微发白,“是十二年前的我。”
  乌云从远方覆盖天幕,屋外北风更大了起来,空气中已经有了凛冽的寒冷味道,快要下雪了。
  顾行驰定定地看着照片中的图画,脑海中一遍遍的回忆当年的旧事,却始终无法挖掘出一点蛛丝马迹。
  那年冬天,他真的有病到日日昏沉毫无记忆的程度吗?为什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白玉京。”
  脑子里仿佛有无数道声音和猜疑在尖叫,顾行驰抬头去找白玉京的眼睛,声音微微发颤,“你说,我的身体里不会也有东西吧?”
  “我会不会也像边一杰那样,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从而做出很多自己都没有记忆的事情?”
  “不会。”
  白玉京毫不犹豫地否决了顾行驰的惊惧担忧,他的目光与顾行驰隔空对视着,浅色的瞳孔冷静又笃定:“你只是顾行驰,我知道的。”
  他的回答太过肯定迅速,将顾行驰那些还没来得及泻出的惊忧一下击碎,白玉京低下头,呼吸和吻一齐轻轻落在顾行驰的眉心,“你是我的顾行驰,我知道的。”
  顾行驰心底一颤,呼吸急促了些,胸口间好像有一根细弦,被白玉京笃定又温柔的语气轻轻拨了下,铮鸣的余音顺着心跳荡在身体里,刹那间竟震得人浑身发麻。
  两人都没再说话,屋内安静下来,夜风趋于平缓,氛围在沉默中变得浓烈又坚定。
  半晌,顾行驰忽然很轻很缓的呼出口气,他脸上笼罩的那层忧虑已经不见,转而一种难以形容的笑意从他眉眼间缓缓泛起。那笑容松弛又坦然,即使蕴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也是在笑的。
  但白玉京能看到他那一瞬的颤抖,
  也愿意把这一丝颤意妥帖安稳地牢牢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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