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疼得叫喊,阿列囚头顶无数口器也痛得尖叫。被晃得头晕目眩的夏一阳无法瞄准怪物另一只耳朵,激光器打歪,击中怪物模糊的五官,旋即又是一阵刺耳惊叫传来。
激光器打出的血窟窿里,无数触手蠕动,夏一阳一阵恶寒,忍着痛苦再次瞄准。
不断射击却不断打偏,阿列囚失去耐心,又一根长触手从后伸出。夏一阳心里一凉,瞬间想起古代五马分尸的刑罚。
他真的怕了。
这怪物比他大太多,他毫无胜算。
难道就这样被吃掉?又死一次?
下次可没这么幸运能穿越了,夏一阳真的很不甘心。
就在这时,宁静的夜空突现惊雷,强气流从阿列囚身后涌来,惊雷落下后,独耳的阿列囚竟然静止了。
雷声震耳欲聋,从不惧怕打雷的夏一阳也被吓得浑身一颤,他立刻从中察觉到求生机会。
阿列囚依靠听觉,听觉必然敏感,巨大的惊雷声能干扰它的感知。如果强气流再来,说不定还能扰乱它的精神力感测。
夏一阳反复吞咽,他被反吊着,脸因缺氧憋得通红。他趁阿列囚感知迟钝,把光脑塞进背包,单臂缠紧包带,另只手拿起激光枪,对准阿列囚头部不停射击。
不知第几击出,他看见怪物剩下的那只耳朵断掉,夏一阳按住扳机不松,长激光化作利刃,砍向抓着他腿的触手。
摔落在地,疼得他浑身难受,又爬起来踉跄往前跑,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
身后怪物挣扎着又追来,阿列囚的听觉虽然被干扰,但它还有精神力感测,双s精神力的异形,夏一阳根本不是对手。他能再次逃脱实属幸运,强风在后面推着他,惊雷不断,震得沙地都在颤。
夏一阳恍惚间意识到,他本没机会逃走,能二次脱身,是因为他似乎不受精神力的影响,之前只被控制系精神力异形干扰过,除此之外,他从来没被战力系精神力伤害过。
不然,他早该被阿列囚用精神力炸得粉碎。
夏一阳咬紧牙关,艰难向前走,深呼吸后展开翅膀,借着后方涌来的强大气流往前飞。
他扭头看了眼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阿列囚,仍心有余悸,今天如果不是这突变的天,他可能真就完了。
翅膀和身体一样沉重,气流只助他飞了一段路程,夏一阳跌落地面,喘着气拉开背包查看,两罐原液碎了,还有碎掉的光脑手环……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凭感觉向前,四周环境毫无差别,全是沙丘,没了帕尼管家导航,他完全辨不清方向。
好在剩余路程不远,虽走偏了些,但站在沙丘高处,能看到不远处的实验所。
夏一阳疲惫至极,全靠仅存的意志力一步步往前挪,终于到了实验所门前,试了好几次,都没力气推开那扇厚重的门。
夜晚气温越来越低,远处气流似慢慢朝他这边逼近。夏一阳双手紧抓门,跌坐在沙地上,手滑下来撑着地面,痛苦地呕吐起来。
一阵呕吐后,他竟感觉舒服了不少。夏一阳看着地上的呕吐物,坐直身子,捧起旁边的沙子盖上,深呼吸后起身再次尝试开门。
这次终于成功,他费力推开门进去,又费劲关上门,随后靠着门呆坐许久。
劫后余生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心里堵得慌,甚至不敢去回想刚才的经历。等麻木发软的身体恢复了些力气,才起身,扛着东西慢慢往里走。
越靠近实验室,夏一阳越不安。他垂着头,浑身疼得像要散架,每一步都像踩在钉子上,脚腕被阿列囚触手绑过的地方疼得尤其难忍。
来到安静的实验室,他在门口站定,望向胶囊机舱室,走过去看一眼,里面还弥漫着白色烟雾,宴云景尚未苏醒。
抬头观察显示屏上的时间,确定从离开到现在一共用了三个小时,已经很快了,是后来气流的推动帮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夏一阳拖着身子出去喝了口水,下咽时喉咙像被刮伤般疼痛。他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整齐放在试验台上,数了数,只剩十三管血液,碎了两管。
收拾好碎针管,又擦了擦光脑,放在旁边桌子上,这才拖着身体走向实验所的衣橱区。
人离开没多久,使用了大剂量麻醉和舒缓剂的宴云景终于醒来,意识清醒后,胶囊机舱门缓缓打开,他等白色药烟散去,没看见本以为会等在外面的夏一阳。
宴云景坐起身,看向左边的数据显示屏,储存原液的区域已变成红色,标记时间是三小时前,也就是说,三小时前原液就耗光了。
他起身,试着左腿发力,仍能感觉到内部疼痛,伤还没完全好,但比之前好很多。
走出胶囊机舱,没看到夏一阳。宴云景站在原地扫视实验室,发现远处小圆桌上放着半罐罐头、学习用的纸和笔,还有……
碎成两截的光脑。
宴云景脸色凝固,没有立刻上前拿光脑,而是扭头看向试验台,发现上面整齐摆放的十几管血液,似有所料,他快步过去拿起光脑,取出里面的芯片,放入试验台的芯片注入区。
不多时,超大显示屏闪烁几下,发出几声嘶嘶的电流声,随后安静下来。
宴云景冷声问:“你们出去了?”
显示屏上出现个对手指的表情,帕尼的嗓音从试验台旁的播音器传出:“陛下,这件事是帕尼的决定,请您责罚帕尼,千万别怪阳阳。”
“为什么出去?”宴云景声音凌厉,显然生气了,“他不知道外面的危险,你也不知道?我的腿又不是废了。”
帕尼安静几秒,电子嗓音失去感情,变回初始模式:“十分抱歉陛下,帕尼必须以您为重,原谅帕尼的私心。”
宴云景捏紧的手发出咯咯声响,转身快步朝后面的衣橱区走去。
***
夏一阳去洗澡,可身上全是擦伤,疼得厉害,洗到一半实在受不了。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只得打湿那件被弄得稀烂的衣服,用湿热的布料一点点擦拭身体。过了很久才从浴室出来。
他穿上新一套衣服,把拉链拉到最顶端,下巴埋进高领,双手揣进衣兜,全身上下只露出个脑袋。路过镜子时看了一眼,心里满是酸涩。
光脑毁了,这可怎么办?
他低着头,没精打采地去开门,刚往外跨出一步就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夏一阳“唔”了声,后退站稳,伸手摸摸头,手腕却立刻被人握住。
他瞬间愣住,心里顿时慌了起来,睁圆眼睛望向身前的宴云景。
然而宴云景没说话,用另只手撩起他的衣袖往上推,露出多处擦伤的手臂。
夏一阳心虚地看看自己的手臂,又瞄了眼对方,小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啊?”
“是什么?”宴云景不答反问。
夏一阳一下子怔住,只见对方掀起眼,那双红色眼睛里夹杂着冰凉,似乎还有些许焦躁。
“你遇到的,是什么?”宴云景又问了一遍。
夏一阳抿紧唇,垂头低声:“一头阿列囚。”
身前的人没再说话,他强撑着精神,身上疼得要命,特别想找个地方坐着或躺着不动。可宴云景没走,他也只能干等着,直到对方转身离开。
夏一阳心里顿时有些茫然失措,他觉得宴云景在生气,可又不太像……
“你去哪啊?”他赶紧追上去,可腿太疼,又没什么力气,追了两步就落后,只好停在原地,愣愣地看着远去的宴云景,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
夏一阳心里堵得慌,咬紧牙跑上前,从后面抱住宴云景:“你等等我啊……”
宴云景停下了,低头看着环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手臂上是肉眼可见的鲜红擦伤。
“我没事,就一些擦伤而已。”夏一阳深呼吸,心情不好,什么话都往外说,坦诚得很,“我觉得你在生我的气,你别生气好吗?”
宴云景眼帘低垂,抬手按住那双手将其分开,转身单臂抱起夏一阳,一句话不说,来到实验室又把人放下,接着毫不犹豫地转身去拿隔离服。
直到看见宴云景带上激光器,夏一阳才猛的反应过来:“你要出去吗?”
他有点慌,起身过去拉住宴云景的手:“外面有强气流,你别出去。”
宴云景停下,低头看着眼眶都急红的夏一阳,平静的脸上闪过一瞬不忍。他注视那双浅金色的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感觉?”
夏一阳不明白:“什么、什么感觉?”
“如果我现在要出去,你是什么感受?”宴云景问。
“我……”夏一阳表情僵着,说,“你不能出去。”
“回答我的问题。”宴云景重复,“如果我要出去,你是什么心情?”
“我很担心,你别出去。”夏一阳呼吸有些急促,抓着宴云景的手不停地颤。
“是啊,你也知道会担心。”宴云景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很快又恢复冷静,反问,“我出去至少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你能?你离开前没想过,我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