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起来擦了药再睡。”宴云景手里拿着盒药膏,是开过封的,很显然之前已经使用过。
  夏一阳立刻恍然,难怪他刚醒来的时候那里很凉爽,原来是擦过药。但一想到擦药会是什么样的过程,他立刻就燥了起来。
  “你、你……”夏一阳语无伦次,脸上好像蒸出热气了,他如临大敌似的盯着那盒药膏,凝神:“我不疼。”
  “不疼也要擦药。”宴云景的嗓音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很平静,对夏一阳会含着更多耐心和温柔,此刻却又有些不容拒绝在里面,“不是疼不疼的事,你听话。”
  夏一阳:“…………”
  他闭眼,干脆又把脸挡住,伸手胡乱地去抓那盒药:“那我自己擦。”
  “你不方便。”宴云景说。
  “我方便!”夏一阳打开耳羽,与宴云景目光对峙。
  宴云景看他半晌,这便起身,走之前揉了下他的脑袋:“那有需要叫我,手环在枕头旁边。”
  夏一阳闷闷地应声:“我知道了,你走吧。”
  目送宴云景离开,见房间的门关上,夏一阳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似乎是要将其盯出一个窟窿来。好半晌,他掀开被褥下床,站定后慢慢挪去门那边,脑袋贴着门,疑神疑鬼地听了一会儿。
  什么动静都没有。
  夏一阳寻思宴云景肯定已经走了,目光下移,忽然就瞧见门上凹印着“强力隔音”几个字。
  夏一阳:“………”
  他转过身背对门,对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举动稍感尴尬。
  而后又慢慢挪回床上,再次如临大敌地盯着陷在被褥里的那盒药膏。他藏进被褥里,默默地将自己的裤子退下去,撩起一点点上衣,在被褥里蠕动片刻,干脆选择了侧身躺。
  准备好后,伸手拆开药膏,挤出来一点在手指上,然后另只手臂撑起被褥,这才带着指尖上的药往下探。
  擦药不难,也不是不方便,夏一阳只是看不见,但能摸着,但瞧不清具体情况心里的确没什么底。他将膏药在外围涂抹上一层,冰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但接下来他就有点犯难了。
  里面还热热的,怎么进去?就……用手?
  这有点涉及到夏一阳的知识盲区,他盯着手里的膏药,长久地沉默,竟然开始去回忆昨晚宴云景是怎么做的。
  起初好像是用的一只手指?擦药的话足够了吧?
  夏一阳蹙眉,表情严肃得好像在脑内进行什么缜密的计算。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再挤出一点药膏在手指上,屏紧呼吸去试探,就现在,他竟然莫名有点紧张,还有点慌。
  以至于手到了具体位置却实在不敢前进。
  他有点不太敢,就直接弄进去?直接吗?要怎么直接??
  夏一阳试探前后,挤一点,还是不敢,又缩了回来,颓丧地埋下脑袋,决定放弃。
  果然,人类在探索自己身体这方面,还真是欠缺胆量,尤其是原本不该被探索的地方……
  夏一阳只用了几秒就成功说服自己放弃,他心想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此时他的身体除了酸胀,以及那里稍有些热,其他并没有真的很难受。
  睡一觉就好了,夏一阳心想。于是他放下药膏,盖上被褥闭上眼睛。
  一觉睡到下午,时间是主星下午的时间,但他们所在位置还是宇宙。夏一阳再醒来的时候还没抵达目的地,他睁开眼睛,动了下身体,忽然一顿,觉得身体有点不对劲,是热的,但和发情热不太一样。
  他睡懵了些,睁着迷蒙的双眼望着上空,目光飘了半晌才聚起来,神志慢慢归位,这才切身地感受到是什么地方来的热。
  夏一阳的手在被褥里摸索,伸出来在自己的脸上摸了几下,随后被一只手轻轻握住,他呆滞了数秒,偏过头,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宴云景。
  “……”夏一阳凝望着对方,“你来多久了?”
  宴云景用手背试探他的额头,又去脸颊上碰了碰,收回,将夏一阳的手放回被褥里掖好被子:“刚来,你在发热。”
  夏一阳的视线垂下:“好像不是发情热。”
  坐在床边的人缄默片刻,起身去那边,将医疗箱拿过来,用体温仪给他测温度,并没有开口告诉他是多少度,而是从医疗箱里拿出一盒口服剂,拧开,把夏一阳捞起来用手臂搂着,口服剂递去他嘴边:“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夏一阳的脑袋倒在对方的肩上,盯着递来的口服剂。
  “退烧口服剂。”宴云景的另只手背将夏一阳脸上凌乱的头发丝拨开,“你有点发烧。”
  夏一阳眼睫颤了下,想到什么,他下意识动了动身体,那里果然还是热辣辣的,便不动了,低头,就着宴云景的手将口服剂喝完,没什么味道,就像白水,喝下去也只是感受到冰冰凉凉。
  随后他被宴云景放回被褥里,他看着盖上医疗箱又去了那边的宴云景,有些失神,等人回来,张张嘴呼喊:“宴云景。”
  在床边坐下的宴云景看他:“怎么了?”
  夏一阳把下巴埋进被褥,嘴遮挡住,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刚才擦药,没擦里面。”
  宴云景静静地看着视线游移的夏一阳,微微低下些身体:“发烧并不一定是因为里面没擦药的原因。”
  夏一阳将视线挪回来,与对方的目光对上。
  “怪我。”宴云景眼睫垂着,“昨天有点过分。”
  “你也知道!!”夏一阳顺着话就接上来了。他双手拉下挡在下巴上的被褥,正气十足,欲要控诉。可当瞧见宴云景低垂着视线,眼里染上些许自责,防线瞬间又瓦解了。
  原本坚定要讨伐对方,不足几秒就再心里给自己说算了算了,反倒开始哄对方:“……也不全是你的问题,你是在帮我、而且你其实也是第一……我是说,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过是有点发烧,我已经吃过药了,没事的。”
  他果然不怎么会哄人,夏一阳默默闭上了嘴巴。寂静在空气中蔓延,他心里挣扎片刻,手探出去拉住宴云景的手,轻轻捏一下,小声说:“你帮我擦药吧,可能擦了真的会好些,我不太敢擦里面。”
  宴云景的视线抬了抬,落在夏一阳颤一下后闭上的眼睛上,应道:“好。”
  夏一阳说完后稍微有点后悔,他多次偷偷瞄宴云景的脸,发现对方眼里此刻哪还有什么自责?心里觉得奇怪,有种中招了的恍惚感。但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现在又收回来。
  他在被褥里摸索半天,将滚到角落的那盒药膏拿出来交给对方,思忖片刻,坐起身:“我坐着?”
  宴云景向他靠近,探出左手臂:“我扶着你。”
  于是夏一阳又往对方那边挪了点。为了不让移动带来的摩擦感刺激某个敏感部位,他的移动速度极其缓慢。
  宴云景把落在床沿下的腿收上来,左腿弓起,并用左手将夏一阳的背稳住,右腿盘放在床上。夏一阳侧坐在他身前,被褥滑下去搭在膝盖上。他把两条腿挪过来,弯曲并拢,放在宴云景右腿上,调整好角度后抬头:“这样?”
  “嗯。”宴云景环过放在他后背的那只手,拿着药膏,在右手上挤出来些,手肘碰了碰夏一阳的膝盖:“分开点?”
  夏一阳听话,真就分开了一点,刚好是对方右手能够探下去的宽度。他双手伏在膝盖上,大腿下意识又往后了一些挨近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夏一阳惊诧地发现,他的柔韧性好像还挺好,脸都能埋在膝盖上了。
  等了片刻,稍有些紧张的夏一阳望向对方,目光相对时,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哦”了一声,伸手下去把睡裤往下拉开,耳羽贴紧脸,又把双手放回膝盖上:“好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冰冰凉凉的触感袭来,下意识就颤了下。抚在他身后的那只手慢慢拍着他的背,宴云景没说话,不惊扰夏一阳,只慢慢地给他擦药。
  进度很慢,这种感觉的确很奇怪。夏一阳压直了唇线,低垂的眼睫上渐渐染上一层热意。他闭了闭眼,闷声呼吸,好半晌后忽然说:“我担心的事,其实不是大家会不会把我当成异类,我在想……”
  他顿了顿,适应着宴云景离去后稍有些的空落落的感觉,看着对方拿出来后又继续在手指上挤药,于是继续说:“我在想,帝国的大家对异形和虫子十分憎恶,我的出现,肯定不会被所有人自然而然地接受,这样肯定会给你们带去很多麻烦。”
  宴云景低着头,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揉擦里面,动作很慢,每一下触碰都很小心。他不答反说:“潜伏在我身边的危险很多,我执行的任务难度级别都不低,并且星帝国内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或是我的生命,也可能是我目前所在的位置,也可能是我的能被人工收集使用的精神力。待在我身边很危险,你还会想来协助我吗?”
  夏一阳立刻抬头,动作幅度大了点,扯到了下面,他惊得猛一抖,脸埋在宴云景的肩上:“会的,我不怕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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