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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没有人回应,他又道:“现在,就可以砸。”
  他真的开口让砸,却又没人往前拱了,人们要么面面相觑,要么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他。
  黑舰军连忙趁着机会,将人群往外驱赶,原本死寂的空间再次哄闹起来,陈泊秋在一阵强烈的耳鸣心悸中,难受地捂着灼痛了许久的小腹蹲下身去。
  生产之后,腹痛对他来说已经家常便饭,但和这种灼烧一般带着阵阵湿热的痛感还是完全不同,他知道这不对劲,他需要抑制剂,不管它还有没有用。
  陈泊秋尝试着起身,四肢却酸痛无力,勉强支起了一条腿便跪倒下去,他想找旁边的东西扶着,却碰到了别人的身体。
  他缩回手想往旁边避让,却被那人牵住手腕拉进怀里抱住,怀抱里尘土、草木和火药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本就稀里糊涂的陈泊秋根本无法思考他是谁,他身体热得难受,只能不断挣扎,嘶哑地低喃着:“别碰我、不要碰我……”
  “都出去。”陆宗停抱着陈泊秋,让手下人清完了场就赶紧滚。
  陈泊秋听到是陆宗停的声音,挣扎的念头就更加强烈,但身体的本能反应他一点都操控不了——产后的灰狼这时候太依赖伴侣的气息和身体,从被陆宗停碰到的第一刻起,他的身体就比他的大脑先认出了这个人并做出了反应。
  “泊秋……你……”陆宗停看着陈泊秋潮红的面颊和湿润的眼睫,悄无声息地吞了口唾沫,“你这么缠着,我起不来呀。”
  “嗯……呃,”陈泊秋挺着身体,紧紧揪着陆宗停胸口上的布料,吃力地道,“你、放开我,就可以,上校……”
  汗水淋漓落着,让他苍白的皮肤变得像晶莹剔透的冰雪,可触感却是炙热细腻的。这让人根本无法停止靠近,更别提放开了。
  “放不开啊泊秋,”陆宗停做出了努力尝试的感觉,随后无奈苦笑,“旁边没人了,抱一会,好不好?”
  “不、不要这样……”陈泊秋喘息着低声恳求,双腿发抖,冷汗沁到眼睫处,他刺痛难忍地闭上眼睛,汗水就像眼泪一样大颗大颗地滑落。
  “抱一会儿你就舒服了,相信我。”陆宗停释放出冰雾,温柔地将两个人包裹起来,俯身去吻陈泊秋。
  随着两人身体越来越没有缝隙的贴合,陈泊秋的防线几近崩溃,他不断后仰着脖颈躲避陆宗停的亲吻,却根本无力也无处可逃。陆宗停的唇瓣落在他脖颈刚刚愈合不久的伤痕上,他敏感地颤栗着,几乎快晕厥过去。
  “为什么,上校,为什么……”陈泊秋几乎失去最后一丝理智,带着哽咽的哭腔断断续续地问。
  “什么为什么?”
  陆宗停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一边亲他一边追问。
  “为什么……不恨我?”陈泊秋快要喘不上气来,说话七零八落,但陆宗停还是勉强听清楚了,因为陈泊秋几乎要把自己胸口的衣料扯碎,所以他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
  “你呢?”陆宗停不答反问,“你为什么不恨我?那么久以来,你为什么没有恨过我?”
  陆宗停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泊秋的双眼,它们灰暗混沌,像在被一场风暴侵袭,深埋湖底的感情不受控制地被席卷而出,随之而来的是翻涌的眼泪。
  “因为你爱我,对不对?”陆宗停埋在他的后颈低声耳语。
  陈泊秋像触电一般颤栗着,难以遏制的低吟声清晰地传进陆宗停耳朵里。
  “对吗?”陆宗停又问他,短短两个字气息乱窜,陈泊秋耳根一片滚烫的红,眼角也是湿红一片,一边尝试推开陆宗停说不要靠近,一边又在点头。
  陆宗停笑起来,这才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那我的答案和你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没有进到下一步,对陈泊秋来说,和陆宗停亲吻拥抱的感觉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似乎只有茫然和痛苦,不是现在这样矛盾又拉扯着的欢愉。
  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之后,陈泊秋逐渐冷静下来,筋疲力尽地怔怔坐着,脸上的血色又缓缓褪下,但陆宗停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他哑着嗓子仓促应着,耳根又红起来,没敢直视陆宗停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陈泊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人还是有些恍惚。
  “邢越说又有人找你麻烦,我刚好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过来了,”陆宗停找了帕子给陈泊秋擦汗,陈泊秋躲了几下,想要拿过帕子自己擦,但抓了两下没抓到,陆宗停就主动塞给他,笑眯眯地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擦,“没想到你都把事情处理好了,我听他们说,你可厉害了,说开枪就开枪说骂人就骂人,不愧是我泊秋哥哥。”
  陈泊秋又开始冒汗,就拽着帕子继续擦汗,没搭腔。
  陆宗停看着他这样子好玩,继续碎嘴子:“我听邢越说,那些人指控你做非法实验?这些大傻子,基因改造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古往今来有几个天才能做?好不容易有人给他们做,还搞得跟天塌了似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是呀泊秋哥哥?”
  陈泊秋擦汗的动作更用力了,还是没说话。
  陆宗停担心陈泊秋把自己搓下一层皮来,没再插科打诨,正色道:“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的,你有想法吗?”
  陈泊秋仍在使劲儿搓自己的脸,声音都闷在毛巾里:“不清楚。”
  “嗯,没事,我去查。”
  陈泊秋轻轻地“嗯”了一声:“谢谢。”
  “别擦啦,都红了,”陆宗停哭笑不得地拽住陈泊秋的手,“我不盯着你看就是了,别擦了。”
  陈泊秋很顺从地不擦了,握着帕子踌躇地沉默着,半晌后磕磕巴巴地道:“谢谢你......帮我。”
  “嗯?”陆宗停正看着多维仪上发来的军报,闻言扭过头看着陈泊秋,内心窃喜,表面故作茫然,“你指什么?”
  “……”陈泊秋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波动,是一种类似于羞赧的情绪,陆宗停解读后认为这是对他明知故问感到恼羞成怒的表现。
  陆宗停心里美得不行,但怕陈泊秋急了又开始擦脸,连忙笑眯眯地道:“没事的,什么都不用谢。”
  他说完就继续看军报,没注意到陈泊秋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着自己,眼睛里的风雪在悄无声息地沉淀,变得静谧又温和。
  察觉到陆宗停的表情并不轻松,陈泊秋开口问道:“怎么了?”
  陆宗停脸上这才支撑不住地露出一丝倦色,他实在是累得眼睛都不想睁开,要不是这样,刚才陈泊秋那个样子,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把持得住自己。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道:“三号海龙翼上长出了植物异种,本身海龙翼的建材里就有植物纤维,所以我们不敢轻易使用毒剂,怕破坏海龙翼的构造,导致海角无法飞行避险,所以我们只能一边保持观测,一边限制它的生长。但是现在又有不好的消息了……”
  陆宗停把电屏调整到两个人都能看到的方向:“这棵植株的品种,十方海角没有记录在册,但艽艽安排了团队做了研究,证明它和海龙翼中添加的植物纤维是同源的。”
  “海龙翼中添加的,是复合植物纤维,不是单独一种。”
  “是这样,”陆宗停脸色非常难看,“所以这棵该死的草就是他专门针对海龙翼养出来的,未来每一只海龙翼都有可能长出这样的东西,根本无法根除。泊秋,他到底想做什么?”
  “上校,问得很好。”陈泊秋拍拍他的肩膀。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原本就累得头昏脑胀的陆宗停一个激灵:“啊?”
  “直接目的,就是让海龙翼不能飞,”陈泊秋在电屏上写下简要的笔记,“不能飞,十方海角就只能在海上被动航行。这是他最简单的目的,深层次的,我们不知道,但至少要先做预案,只能被动航行时,我们会遭遇什么险情,应该做什么预案。想得太复杂,没有用处。”
  工作的时候,陈泊秋说话和平时简直判若两人,除了气息仍旧微弱,间歇稍长,但吐字清晰语调平稳,不论说的是什么都格外抓人,陆宗停听得聚精会神,全程都跟着他的话茬走,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不会思考的大傻子。
  “第一,海龙翼重制。吸取初代海龙翼的教训,不必细说;第二,天灾,这一项海角平时就有预案,加强即可;第三,个别海龙翼无法运作或损坏,导致舰体失重,在底部做配重即可;第四……”陈泊秋微微蹙起眉心,沉吟不语。
  “第四是什么啊博士?快说!”邢越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一瞬间陆宗停和陈泊秋的脸变成一黑一红的颜色。
  “邢越,我靠!你一直在这?!”陆宗停几乎要从地上跳起来。
  邢越梗着脖子道:“我不在这谁给你报的信儿?”
  “你、我、不是,你……”陆宗停的脸和他的舌头一样扭曲,最后用狰狞的口型无声地痛骂邢越:你有病啊。
  陈泊秋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继续在电屏上慢慢书写,指骨却也跟着脸颊一阵红一阵白地变色,喉间吞咽不止,脖颈上时不时绷出绵细的青色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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