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伯疏流顿了一下,语调轻松道:“他认错人了。”
  “为什么?”沈不忘问道。
  “阿钦,重新认识一下,伯疏流,你的师兄。”伯疏流开口。
  沈不忘看着他的脸,拧眉道:“我不是阿钦,你认错人了。”
  “好吧。”伯疏流无所谓的耸耸肩,随后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一卷卷轴给他,道,“给你,师兄以后无法帮你了,希望你能自救。”
  沈不忘看着他递过来的卷轴,心生退意,可理智告诉他,应该接下来,这些日子困扰自己的东西就在其中。
  戚宝被谢明堂纠缠得烦死了,迈开小腿冲到他爹身边,抱着他爹的大腿,仰头看着眼前救过自己的好心人。
  “小娃儿,我们又见面了。”伯疏流笑盈盈的冲着他打招呼。
  戚宝有些羞怯的打招呼道:“伯伯,上次把你当做别人了,对不起。”
  伯疏流笑了笑,并未将此事当一回事,戚宝又说:“我是不是见过你,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
  伯疏流听到他的话,不由顿了一下。
  戚宝又说:“不管怎么样,谢谢你救了我,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伯疏流没有开口,目光看向一旁,正是狗狗祟祟偷看的谢明堂,他亦步亦趋的靠近他们,想要听听他们谈什么,伯疏流却并未在此待多久,很快离开了。
  谢明堂叼着个狗尾巴草,问:“他不一起吃个饭吗?”
  “爹爹,伯伯好帅啊,我长大也要像他一样。”戚宝拽了拽沈不忘的衣摆。
  沈不忘抬手摸了摸戚宝的脑袋,谢明堂却哼了一声,不服气道:“我看也一般,没我帅。”
  *
  晚风带着湿意,接连而来的是一阵雨。
  听着淅沥沥的雨声最是好眠,可能还有些热了,戚宝谁的云里雾里的时候一脚把被子给踹了,呈个大字状四仰八叉的霸占了整个床铺。
  睡得实在太舒坦了,戚宝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爹在哪了?
  戚宝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他爹竟然坐在桌前看书,面前点着烛火,一张一张的翻着手中的书卷,好看的眉头蹙着,似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找不到答案。
  戚宝趴在床沿上看他爹看书。
  风吹来,桌前的烛火跳跃了一下,随后熄灭。
  房间陷入黑暗,半响后,打火石重新点燃了蜡烛,沈不忘伸手挡了一下烛火,生怕再一次被吹灭,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眸便看到自家崽竟然没有睡着,趴在床边眼睛乌溜溜的十分有神的盯着他。
  沈不忘起身,将窗户合上,走到床边,温润的声音低低的:“什么时候醒的?是不是要起夜?”
  “爹,你在读书吗?”戚葆拉扯了一下他爹的衣摆,小声问道。
  沈不忘点点头。
  戚宝兴奋道:“那你是要去考状元吗?”
  “不是。”沈不忘忽然顿了一下,问道,“你之前在皇宫藏珍阁是不是看到很多书?”
  “对呀,那里有很多书。”戚宝点头,“爹,你要去那边看书吗?”
  沈不忘颔首,他的问题找不到答案,或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只是不想去面对罢了。
  “那你要当心皇帝,毕竟之前他来求亲……”戚宝小声说道,这件事情他绝对很在意。
  从秘境出来这么久了,这人都没有再出现过,显然对此事是耿耿于怀。
  沈不忘听闻此事,不由露出恍惚的神色,仔细想了一下,才忆起一个月之前那场浩浩荡荡的下聘,他拒绝了那个皇帝的求婚。
  “来睡觉来睡觉,没有爹爹陪我,我睡不着。”戚宝坐在床上,小手将床板拍的bangbang作响,让出位置。
  沈不忘闭上眼睛,眼前却出现他不断杀死戚宝的画面。
  “阿钦,还记得你修无情道第一个杀掉的人是谁吗?”
  “我不是阿钦,你认错人了。”
  无论如何否认,他心里知晓他就是那个人,伯疏流口中的阿钦,皇帝口中的沈君钦,他也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的未来也会变成现实。
  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过去产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罪大恶极不忍直视的过去才会如此不想面对,才会忘记?
  沈不忘睁开眼,放于身侧的手紧紧攥紧。
  一双柔软的小手搭在他的拳头上,身旁软软小小的家伙下意识的往他身侧蹭了蹭,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十分亲昵粘人的姿势。
  手忽然又松开,将他搂进怀里。
  无论如何,爹都不会让你死的。
  之后几日,戚宝就发现他爹经常一大早出门一个时辰,然后抱了一堆书册回来,看了一天,晚上又把书还回去,努力的样子可比之前某个想要考状元的人努力多了。
  京城的夏日来临,谢明堂是个闲散公爷,经常没事就来找沈不忘父子出去玩,听戏吃东西,十分上心。
  沈不忘这段时间没时间陪他,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婉拒了,戚宝在屋子里呆了几天,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
  他每一个细胞都写着,我要出去玩!眼神里透着对自由的渴望。
  这日谢明堂一大早就来了,还带着贺兰忱,一段时间不见,贺兰忱宛如被摧残了一般,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透着淡淡的死气。
  戚宝抓着个大包子往嘴里塞,惊讶的看着贺兰忱。
  谢明堂依旧元气满满的,跟戚宝道:“看我带谁来了,带你的小伙伴来见你了。”
  戚宝大大啃了一口包子,细嚼慢咽的吃下后,又喝了一口豆浆,问道:“贺兰忱,你怎么了?”
  “没事,他只是去国子监上课了。”谢明堂哈哈大笑,给贺兰忱传授当纨绔的经验,“只要你什么都干不好,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贺兰忱一脸无语的瞥了谢明堂一眼,耷拉着脑袋坐到戚宝对面的位置,下巴搭在桌子上,眼睛都快合上了。
  戚宝见他这样,这才关心道:“被虐待了吗?”
  “是,我父皇现在好离谱,你以为我只是需要上学吗?不,我还要给他批奏折,还要给他写作业,我好苦啊。”贺兰忱哭唧唧的卖惨,可怜兮兮的看着戚宝。
  谢明堂干笑了一声,喃喃道:“那……那我真是爱莫能助了。”
  戚宝把自己的大包子送一个到他嘴边,问道:“那你今天怎么出来了?你父皇了?”
  说着朝贺兰忱后面望去,人怎么没有跟出来?
  贺兰忱接过包子,化悲愤为食欲,边吃边说:“我今天偷跑出来的,父皇他……我哪知道他干嘛去了?你爹了?”
  “我爹去借书了。”戚宝说的理所当然的。
  贺兰忱一脸问号。
  谢明堂为两个人解疑答惑道:“今天你们两个就跟着本公爷出去玩。”
  戚宝想说等爹回来打个招呼吧,谢明堂又说:“是你爹让我带你出去玩的,今日世家骑马射箭大会,还有蹴鞠哦,有很多漂亮的闺阁小姐。”
  “那你正好可以找一个。”贺兰忱没心没肺的说道。
  戚宝认同点头,别总打我爹主意。
  宅了数日,出门的天气格外晴好,戚宝坐在马车上兴冲冲的往帘子外面看,街上很是热闹,聚会的地儿就在皇家马场,地方很大,围了个大场地,各家的族徽的旗帜迎风招展。
  戚宝等人是国公爷带来的,自然占了个好地方。
  贺兰忱现在皇家唯一的皇子,自然也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还有穿着体面的贵女遥遥看来,大约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吧。
  一个华服少年在跟贺兰忱说话,说话的时候目光轻蔑的瞥向戚宝。
  那少年已经是十来岁的少年模样,带着惯有的傲慢姿态,道:“见过七皇子,在下袁不焕,家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爷爷是镇北侯,祖母是长公主……”
  上来自报家门,说了一连串的前缀,说完之后话锋一转道:“七皇子,我知你自小在无相寺长大,没见过世面,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这样的家世还是需结交与自己有益的朋友,而不是……乡野来的土鳖。”
  贺兰忱抬眸看了一眼袁不焕,嗤笑道:“你觉得我该跟谁交朋友?”
  “自然是我。”袁不焕扬了扬脖子,“听说你也读了书,识了字,也知道了将军对一个国家来说该有多重要?”
  贺兰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是拼爹啊?你还不配在我面前说话。”
  “你……”袁不焕被气了一下。
  贺兰忱又说:“你也不配当我朋友。”
  “他配吗?”袁不焕绷不住。
  “配,绝配。”贺兰忱笑起来露出一嘴整齐的牙齿。
  袁不焕脸色变了几边,狠狠的瞪了一眼戚宝。
  戚宝:???
  戚宝嘴巴里塞得鼓鼓当当的,眼睛到处乱看,看到袁不焕看来的时候,呆了呆。
  贺兰忱坐到戚宝的身边,跟他哥两好的肩并肩,一边说道:“你放心,哥哥我会一直罩着你的,谁都不能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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