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她以为凌晏和并不知晓此事,若对方一直知晓,恐怕早就对她存了杀意。
  听着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苏念欢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噗嗤——”
  黑骨扇穿破了胸膛,鲜血溢出染红了衣裳,预想而来的死亡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苏念欢骤然瞪大眼睛,在看到面前的景象时更呆愣在了原地。
  凌晏和有些诧异地看着骤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林清寒,那双幽黑的眼眸没有了半分失神全然一副无比清醒的模样,赤红的印记爬在林清寒的脸上,给原本冷白如玉的面容添了几分摄人的妖冶。
  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裳,但凌晏和并没有在意,他勾了勾手指,面前的人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林清寒半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法阵被破除时他确实有一瞬的失神,噬心之痛几乎要将他完全吞噬,但温润有力的生气涌入他的全身将那阵痛压制而去,他渐渐恢复了神识。
  方才不过是权益之计,他想看看凌晏和想做什么。
  他确实记得苏念欢想要取他性命之事,但比起对方带来的不值一提的威胁,林清寒更讨厌被凌晏和操纵着做事。
  他原先是想给苏念欢一些教训,可他现在不想了,他只想让凌晏和意识到,自己是不能被操纵的。
  忽地,一阵轻笑落到林清寒耳中,他不解地看向凌晏和。
  对方正抬眸看他,阴鸷的眼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凌晏和在笑,那笑意里参杂着不可抑制的疯狂,让人不寒而栗,林清寒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禁蹙眉。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落在了林清寒耳边。
  “你不想杀她?那我帮你。”
  闻言,林清寒骤然回头,他看到一根细线狠厉地划破了苏念欢的脖颈,鲜血喷溅出来,落到了他的眼底,染上一抹艳丽的赤色。
  凌晏和抬眸看着林清寒,胸口处不断溢出的鲜血他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终停在林清寒身上。
  他看到林清寒转过身来,垂眸看着他,好看的眸子里闪着异样的赤红。
  他没有告诉林清寒,中共生蛊之人会不断趋向手持母蛊之人,林清寒会越来越像他。
  压制子蛊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但在蛊虫发作之时,能引起中子蛊的人失控可太容易了,只需要一些鲜血便可以激起人心中最大的欲.望,展露出本性。
  凌晏和本就没想让苏念欢活着,但能让他看到如此好戏,也算对方死的有些意义。
  林清寒冷眸看着凌晏和,他的眼尾不知何时冒出来了黑色羽尾,覆盖在了赤红的荆棘上。
  “去死吧。”
  凌晏和听到对方狠厉冰凉的话语,刹那间,黑色的翅膀骤然张开,与之同现的是从暗室的四周烧起的熊熊火焰。
  剧烈的抖动,掉落的石子,燃烧的烈火,死亡仿佛即将降临。
  凌晏和只看着面前的人,眼底的疯狂根本掩盖不住,他像是孤独的劣童突然得到了心爱的玩具般,面上勾起略显诧异的笑。
  “你的痴念竟是这个。”
  他原先将林清寒看做空有皮囊的花瓶,徒有一副伪善的面容,实则只要轻轻一推便会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所以他可以随意掌握对方的生死。
  如今,凌晏和看着面前的人,面上的笑意更深几分。
  林清寒和他一样,是个疯子。
  这人为了杀他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惊喜。
  现在,他不想让林清寒死了,他想让其好好活着,然后亲手撕下对方的伪装。
  他想看到林清寒更疯狂的内里。
  一只手覆在林清寒握黑骨扇的手上,而后引着人微微用力,骨扇没入胸膛更深几分。
  林清寒似是被面前人的动作惊到,怔愣一瞬,凌晏和的手指便趁机抚上了他的唇角,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瞬间,血腥味在他嘴里蔓延开来。
  林清寒眼底的鲜红褪去,面上的荆棘也消散开来,退回心口处。
  下一瞬,他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走一般向前倒去落到身下人怀中,墨黑色的翅膀将人盖住,不知是谁将谁抱在怀中。
  凌晏和抬手从林清寒臂下穿过,一只手压在对方背后的翅根处,引得怀中人一阵瑟缩。
  “别动。”
  凌晏和下意识地说道,可怀中人早就失去意识,听不到他的话只是本能地反应着。他抽出被咬破的指尖,而后狠狠抹在对方的唇上,怀中人不满他的动作,不禁蹙起眉来。
  “轰隆——”
  巨大的落石掉了下来,将凌晏和的目光引走。
  天海阁要塌了,他们必须立刻离开。
  凌晏和垂眸看向压在他身上的林清寒,微微挑眉:“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回应他的只有摇晃的地面,和怀中人不老实的翅膀。
  【当前信任值:20】
  第16章
  仙舟内,身着华贵的女子和略显愁容的男人隔棋盘而坐。
  “夫人,并非是我难为你,而是家主吩咐了,这天海阁只允许该进的人。”齐同和摇了摇头,将一白子落下,语气里尽是无奈。
  坐在他对面的许姬闻言却是哼笑一声,她两指夹着一枚漆黑的棋子,并不着急将它落下,而是慢悠悠地和对方拉扯,“齐公子这话便是将自己看扁了,仙界多数人都觉得齐家主在其三个儿子中最看重的是大公子,但依我看来是二公子更受齐家主信任。”
  齐同和闻言半眯着看向她,语气不善:“不知夫人何意?”
  “这天海阁全权由二公子掌管,足以证明齐家主对公子的信任。”说至此处,许姬却是抬头朝他勾了勾唇,意有所指地继续说,“天海阁何其贵重,二公子应当比任何人都清楚。”
  闻言,齐同和脸上的笑意褪去,目光落在许姬身上。
  天海阁归于齐家之事本就鲜少人知,更别说归谁掌管,面前这个足不出户的妇人竟然直白地讲了出来。
  不仅如此,对方竟然还拿父亲压他。
  齐同和不免对面前的人升起一丝敌意,他和大哥不合仙界人尽皆知,他几乎下意识将这人归类到大哥行列中。
  许姬似乎并没有将他那明显带有敌意的目光放在眼里,而是垂头沉思着面前的棋盘,似是苦于破局上。
  门猛地被打开,来人刚踏进屋内,原先焦急的步伐忽地顿住,他看了看许姬,又看了看齐同和,不知自己来的时不时时候。
  见侍从慌张的模样,齐同和的心猛地一沉,他偏眸瞥了许姬一眼,最后面色阴沉地看向侍从:“慌慌张张像什么模样,平白让别人看了笑话,有事快讲!”
  闻言,侍从不敢怠慢直接跪了下来。
  他身子俯得很低,齐同和的脸色也随之更加难看。
  “回公子,天海阁……出事了。”
  “什么?!”
  齐同和猛然起身正欲发怒,余光却瞥见一直没什么动作的许姬,硬生生将怒意压了下去,生硬地发问:“到底怎么回事?”
  天海阁不是有齐泊沧那小子镇着吗?
  如何能出事?!
  侍从将身子俯得更低,整个人几乎是跪趴在地上。
  “是……地基出了问题。”斟酌半天的侍从,迂回地说了一个解释。
  此话落到别人耳中可能觉得不过是小事一件,可落到齐同和耳边如同惊雷劈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天海阁地下藏着什么。
  父亲原本就更器重大哥,这天海阁还是他费尽心思从大哥不要的东西里抢过来的,若是天海阁出了事,他如何跟大哥竞争齐家下一任家主之位?!
  况且,这天海阁多年来从未出事,怎么如今竟然好端端地从地下出了问题?
  想至此处,齐同和审视地看向身旁的许姬:“你是大哥派来的?”
  许姬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黑子缓缓落下,手腕上的流珠手链随之晃动着。
  她语气平淡:“来时我便说了,我是来找二公子的,想请示二公子可否进天海阁一趟。”
  “我只是个久居于深院的妇人,如何能见到大公子,二公子真是高看我了。”
  齐同和没有回应,而是将面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番。
  屋内气愤无比凝重,只有许姬坐在棋盘前等着齐同和接下一步。
  “调头,去天海阁。”齐同和声音冷得吓人,“找到幕后之人留活口。”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齐家头上撒野!”
  说罢,齐同和拂袖愤然离去。
  屋内瞬间就只剩下了许姬一人,她坐在棋盘前垂眸看着上面的情况,轻轻摇了摇头:“可惜了。”
  若是有懂棋的人看到这棋盘定是要惊叹一声,因为这棋盘上的白子已注定了败局,无论下一步如何走,都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罢了。
  —
  天海阁。
  凌晏和靠着石壁屏息打坐,而他面前正是那五百年的妖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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